第二回 赳赳武夫寻衅闹事 谦谦君子以身殉职[第1页/共7页]
说这话的,是京营里的一个校官,刚说完,就有人捅了他一下,低声劝道:
“日他娘,你们别提这事,提起来,咱老章的气头比你们更大。”章大郎说着就一手牵开官袍的圆领,一手撒开折扇朝内扇汗,恨恨骂道,“老子这个粮秣官上任第一个月,就他娘的碰上这等事。司衙的下属同僚明里不说,暗中还不是骂我丧门星?你们说,这事与咱老章相甚么干?但是,别人在咱面前做头做脸,咱还不是得受着?”
“这很多长时候?”王崧面有难色,支吾道,“内里另有那么多衙门的人候着。”
章大郎盛气凌人说话生戗,吏目还在迟疑,已挤到前面来的南大营那位武官说:“章爷有事,我们让他。”
“天子脚下岂无国法?”金学曾还想实际。
小校言犹未了,只见章大郎抓了一把铲子又从屋里扑出来冲向金学曾。
“叨教章大人有何事?”
章大郎顾不得官箴面子,像一头吼怒的狮子,在称房里把金学曾撵得团团转。怯懦怕事的王崧跟在章大郎背后劝道:“章大人,请息怒,有事好筹议。”说着就去拉拽章大郎的衣袖。章大郎以为王崧劝架是假,偏袒金学曾是真,顿时迁怒于他,回回身来狠命推了一掌。王崧猝不及防,抬头颠仆,后脑勺儿重重地碰在砖地上,顿时身子一缩,四肢抽搐起来。
章大郎偏要突破沙锅问到底,那位武官目睹这位愣头青品秩比本身高,也就耐下性子来一五一十地答复:
“谁瞎编了?有胆量的,让咱到太仓瞧瞧去。”校官不但不听劝,反而越说越冲动,凑到章大郎跟前,问道,“章爷,你说是不是?”
锦衣卫与东厂,是由皇上亲身主管的两大情治机构。锦衣卫比东厂权势更大,因为卖力保卫皇城以及皇上的扈驾侍卫的“御林军”,也归锦衣卫统领。而北镇抚司,是锦衣卫卖力京师治安的常设机构,大凡遣送、抓捕、廷杖大臣,都由它卖力。只要提起它,公门中人就不寒而栗。以是,吏目看过名刺以后,固然对这个从五品的副千户瞧不上眼,但对“北镇抚司”却不敢草率,因而谨慎问道:
“你一个鸟观政也配说国法?”
“排了就不能改,一定铜浇铁铸的,嗯?”
王崧说着就要起家,章大郎赶紧喊住他,说道:“这么大的事情,怎好让部下人办理,本官要亲身去。”
正在这时,忽听得大门那边喊声震天。旋即小校滚葫芦普通跑过来禀道:
章大郎挖苦金学曾是个“九品观政”,金学曾冷冷一笑,答道:
“金大人,方才那位武官领着几十个兵士操着家伙杀出去了。”
“章大郎,你胆敢行凶?”金学曾跳过一边,大声嚷道。
“咱不管别人,咱北镇抚司的事儿,就得这么办!”
答话的恰是那位呱呱唧唧想说“穿连裆裤”的武官,他这会儿正急仓促朝前走。
“是的,章爷。”
“快找副担架来,把王大人抬出去抢救。”
王崧答复:“回章大人,这位金大人是户部观政,度支司派来的监理。”
那武官本想说“穿连裆裤”,但感到不当,话到嘴边又咽了归去。章大郎瞅了他一眼,正欲开口说话,忽听得仓门那边又喧闹起来,忙抽身走了畴昔,只见一个六品武官带着一脸肝火从朱漆大门里走了出来,身边跟着几位兵士,一人扛了个沉甸甸的大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