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何心隐癫狂送怪物 金学曾缜密论沉疴[第2页/共7页]
“卑职感激首辅的信赖。”
张居正的口气中充满嘲弄,何心隐固然听出来了,但他并不在乎,而是摆出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气度,迟疑满志地答道:
“回顾辅,是卑职金学曾。”
待何心隐行过礼后站起家来,张居正问他:“这些府门生都是跟你一起来的?”
“首辅大人是不是想清算黉舍?”
金学曾一旁察看,俄然明白了首辅“投鼠忌器”的冲突心机,他俄然灵机一动,想了一个替首辅解忧的体例,莞尔一笑,便躬身告别分开了张大学士府。
“出去呀!”
“荆州平原古称泽国,大堤十年九溃,无虮蝮在此,恐令尊大人阴宅难安啊!”
“卑职必然不辱任务,”金学曾神采持重地表态,接着说,“前不久,郧阳府产生了一次械斗,郧阳府知府徐显谟到任后,支撑何心隐在那边创办书院,为体味决校舍,徐显谟号令驻扎在郧阳的千户卫所腾出一半屋子来,导致军士叛变,竟把府衙包抄了起来。”
“为何?”
“清算黉舍,是两个方面的题目,”金学曾说话的速率慢了下来,他在揣摩说话的分寸,“一是裁汰生员,这里头主如果断根两种人,一是害群之马,二是那些实在是开不了聪明孔的老童生,从黄髫少年读到胡子拖鸡屎,还在那边懵里懵懂地学别人的策帖,这类人……”说到这里,金学曾俄然认识到首辅大人方才下葬的父亲恰是如许一个老不争气的“府门生”,不由为本身的讲错而悔怨。他本想说“这类人一概裁汰”,便临时改了口,言道:“像这类人,因人而异辨别对待……”
“咱说的不尽如人意处,便是现在的黉舍,洪武二年十月,高天子命令在天下各府县建府学、县学。十五年四月颁诏天下祀孔子,赐学粮,增加师生廪膳。凡入府学县学的门生,一概由国度承担用度,并免生员一家赋税。当时国朝草创,人才匮乏,故高天子积年增加廪膳生员名额并赐与殊恩优抚,应当说是精确的国策,但到了宣德三年,有感于廪膳生员设置太多太滥,已成各府县之承担,皇上采取礼部的建议,给府、州、县学重新定额,一时减少了很多生员数额。此项鼎新获咎了很多人,只要一有机遇,这些人就鼓捣着规复古制。景泰元年,新天子登极,为收揽民气,又将生员定额打消。成化三年,生员再次定额,当时主其事者是礼部左侍郎姚虁。京师士子便编了一首顺口溜骂姚虁,‘和尚普度,秀才拘数,礼部姚虁,颠覆鼎祚’。正德十年,武宗天子再次放开生员体例,今后一发而不成收。很多人削尖脑袋往府学县学里钻。一入黉舍,穿上了宽袖皂边的五色绢布襕衫,就即是跳了龙门。哪怕一辈子考不上举人进士,但只要占着生员名额,还是优免课赋,享用朝廷配给的廪膳。高天子当年创设黉舍,其意是为朝廷培养人才,表现朝廷的养士之恩,但是生长到现在,这养士之制早就变了味儿。府学县学里虽仍有当真读书博取功名的人,但大多数士子倒是不肯研讨经邦济世的实际学问,而是一味地标新创新,将一些浮泛无物的玄谈狂思视为圭臬。是以,朝廷每年破钞大把的银子,养的却不是士,而是一帮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