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第1页/共3页]
汎秀跪坐在他身前,面沉如水。在信长说出赏识的话以后,才表示出了有限的谢意。坐在他身边的久秀,固然也是礼节无缺,但眼中却时而暴露彷徨和担忧的神采。
信长随便点了点头,却仍然一言不发。
很久。
汎秀低头深思了半晌,又道:“臣亦曾通读过明国的史乘。”
“识人之术?”
此时的汎秀虚岁未满十三,身高却已有五尺六寸(156cm),已经是成年人的高度,长兄看他的时候,也需平视。
暮春三月,雨后初晴,乡野的地步里,氛围中满盈着淡淡的泥土味。村林小径的樱花树上,残芳顶风轻舞,不舍拜别,枝头的水滴缓缓堆积,光影活动,翠绿欲滴。山野小径中,稀稀落落的林间,透出一行戴着斗笠的人影,正应了篱落疏疏小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的景色。疾行的路人,倒是没有杨诚斋的风雅。仓猝之间,不知多少花叶被撞落于地,化作春泥。
汎秀下拜谢恩,心下却想到别处。新晋家臣领五十贯俸禄,乃是极大的宠遇,并且绝对不公道法。日本诸家强势大名,远如朝仓大内,近现在川武田,都公布了详细的分国法。而信长殿下倒是随心所欲,讨厌法度,仅此一条就足以让重臣不满了……
汎秀如果说不出令信长感兴趣的内容,那么这场说话就不会停止了。但是要猜度主君的心机,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来讲是不是难了些?
信长神采未变,不置可否。弓马刀剑上的本领,乃是军人立业之本,并无甚么过人之处。
一旁的久秀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信长背后的丹羽长秀,对方回给他的是一个无法的眼神。这位殿下建议疯来的时候,但是令尊都拦不住的!
“神佛?”久秀愣了一愣,继而轻笑,没有把汎秀的谈吐放在心上。
五胡乱华期间,后赵的建立者石勒也曾问过近似的题目。面对臣下“神武筹略迈于高皇,雄艺卓荦超绝魏祖,唯轩辕可比”的阿谀,石勒笑曰:“人岂能不自知呢?朕若碰到高天子,只能昂首称臣,与韩信、彭越争前后;倘遇光武,当并驱中原,不知鹿死谁手;大丈夫行事磊落,如日月皎然,不能如曹操、司马懿父子那样欺负别人孤儿寡母啊!”
“实在兄长无需担忧的。”汎秀慎重其事地说道,“不管是信长殿下,还是织田家的武运,或是平局一门的毁誉……神佛会在暗中眷顾的。”
“鄙人前田又左!”右边的年青人搔了搔头,“阿谁……内藏助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今后有人获咎了你,固然报上我的名字就行了!”
“那真是太好了!”未等成政回话,前田利家喜形于色,拍了拍汎秀的肩膀,“内藏助啊,你这个朋友,可比你要痛快多了!”
“甚左,请了。”
走入厅中,几个家臣自发地围在靠外的桌子上,把里间稍高一些的位置留给了家主和弟弟。
世人回声上马,跟从着久秀进入了路边的小店。自有夺目的伴计上前殷勤地接过马缰。
“很累了,大师歇息一下。”作为首级的久秀扬了扬鞭子叮咛到。因为汎秀所骑的劣马,行至中午还未达到。
小店中天然不会有甚么美食好菜,所端上来的不过是饭团、蔬菜和汤料罢了。独一让人有些吃惊的是久秀和汎秀的桌上有一碟紫菜——在这个期间可算得失是奇怪的物事,想来大抵是可巧从渔民手上买到,用来接待高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