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郭嵩焘剖析利害,密谋对策,促使曾国藩墨绖出山[第3页/共9页]
颠末三四天的几次点窜、润色、誊抄,奏折已出来了。正拟派人送往长沙,呈请张亮基代奏,荆七出去禀报:"湘阴郭翰林来访。"又是几年没见面了,曾国藩与郭嵩焘两位至好老友相见后分外亲热。郭嵩焘以长辈身份,向停厝在腰里新屋的江氏老太太棺木膜拜施礼,又拜见老太爷曾麟书,并与曾国藩的四个弟弟一一见面。
曾国藩想,这是不是镜海先生密荐的成果呢?陈敷前脚走,上谕后脚便跟来了,莫非真的就如这个江右隐士所预言的:后半生将要由此而入阁拜相、封侯赐爵?他紧闭房门,燃起一炷暗香,盘坐在床上。在袅袅卷烟中,他微闭双眼,如同老衲入定般,尘凡的统统都已远去,灵府深处一片澄静,思路格外埠清楚。这是他十年前跟从唐鉴读书,从唐先生那儿学来的诀窍。曾国藩治学不主流派,长于贯穿各家学派。唐鉴有一次奉告他:"最是'静'字工夫要紧,大程夫子是三代后贤人,亦是'静'字工夫;王文成亦是'静'字有工夫,以是他能不动心。若不静,省身也不密,见理也不明,都是浮的。"唐鉴的话指导了他。他想到老庄也主张"静",管子也主张"静",佛家也主张"静",看来这"静"字是贯穿各家学派的一根主线,恰是六合间最精微的底藴,以是各家学派都在这一点上建立本身的养性处世实际。办理国度也要如许,人们常奖饰治国贤臣都是"每逢大事有静气"的人物。心静下来,就能措置各种狼籍的军国大事。从当时起,他每天都要静坐一会,很多为人处世、治学从政的体味和体例,便都在此中获得。特别在碰到严峻题目时,他更是不等闲作出决定,总要通过几番静思、几次衡量以后,才拿出一个主张来。为让氛围更宁馨些,还常常点上一支香。每见到这类环境,家人有再大的事也不打搅他。
"当代知你者莫过于我。"郭嵩焘滑头地望了曾国藩一眼,"你是担忧长毛不好对于,怕万一不能胜利,半世英名毁于一旦。""哈哈哈!"曾国藩大笑起来,既不首肯,也不否定。
在曾国藩看来,皇上仿佛有一股励精图治的干劲。一年多来,皇上广开言路,重用贤臣,颇思有一番作为。比起道光帝暮年来,朝中充满了活力。曾国藩因为遍兼五部,深知国事已到了难以清算的境地。比年干旱、虫灾,有的处所几近是颗粒无收,而各级官吏的征搜欺诈则有增无减,到处是流浪失所的饥民,是赤地千里的荒土。而更可骇的是,十余年间,九卿无一人陈时政之得失,科道无一折言处所之利弊,京官办事畏缩、零碎,外官办事对付、胡涂。上个月,曾国藩上了一折,指出当前国度有两大病患,一是国用不敷,二是兵伍不精。他建议裁汰五万绿营兵,以裕国用。奏折奉上去,倒是很快地就批下来了,但只要"晓得了"三个字,弄不清楚是同意还是分歧意。曾国藩只要悄悄感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