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遗嘱念完后，黑雨倾盆而下[第7页/共8页]

"元七本年七岁了吧！"元七是曾纪鸿的儿子广钧的乳名，曾国藩最喜好这个长孙。"这孩子很聪明，此后或许有出息。你这个做大伯的，还要多点拨指引。元十也长得清秀，现在不哭闹了吧！"元十就是两个多月前过继给纪泽的广铨。他刚分开母亲时，对大伯妈认生，整天哭喊。

一曰慎独则心安。自修之道，莫难于养心；养心之难，又在慎独。能慎独，则内省不疚，能够对六合质鬼神。人无一内愧之事，则天君泰然，此心常快足宽平，是人生第一自强之道，第一寻乐之方，守身之先务也。

欧阳兆熊的一声哭喊，把签押房的人吓得面如土色，大师仿佛被惊醒似的，一齐放声大哭起来，森严的两江总督衙门，立时被浓厚的哀思所渗入。

就在这时，乌黑的天空滚过一阵轰鸣，同治十一年的第一声春雷在江宁城的头顶炸开，紧接着便是连续串的电闪雷鸣。风刮得更大更努力了，北风裹着滂湃大雨哗哗直下。

曾纪芬在其自订年谱"同治十一年"一节中记录曾氏归天那天的景象，原文以下--

此四条为余数十年人间之得，汝兄弟记之行之，并传之于子子孙孙，则余曾家可长盛不衰，代有人才。

一九九二年三月定稿于岳麓山下观弈园

他回想着刘松山从一个毛头小伙子来长沙投团练的景象，回想着湘勇裁撤以后，刘作为前期首要将领所起的感化，设想着在金积堡战役冒矢冲锋，终究马革裹尸的悲壮场面。一时候，又从刘松山想到彭毓橘，从彭毓橘想到满弟贞干，想到罗泽南，想到江忠源，贰心旌动摇，情不能自已。墨汁磨好了又干，干了又磨，大半天，仅只写得三百余字。他干脆搁笔，待过几天心境安静下来再写。略歇一会，他拿出前些日子写好的那张条幅来。

人间论勋业，但谓如周召虎、唐郭子仪，岂知志在皋夔， 别有独居深念事；

这是写给纪泽、纪鸿的。这几个月来，他一向想着要给两个儿子留下点永久性的东西。凡是的父母都为后代留下金银地步，曾国藩不觉得然。他对后辈们说，子孙贤，没有先人的遗产也有饭吃；子孙不肖，再多的家业也会败掉，而过量的财帛又刚好滋长了纨袴风俗。也有的父母为后代留下几件珍宝，平时作为簪缨之族的意味，急难时能够变卖换钱。曾国藩本身从未积储过珍宝，除那尊玉寿星外，他的几件贵重的物品，都是三朝天子所犒赏的衣料、佩饰，但他不肯将它们送给纪泽、纪鸿，他已捐给家庙，作为五兄弟的共同财产留给后代。

其功业卓乎李郭之杰，其文章总乎韩欧之长，名世钟灵，一代栋梁宗岳麓；用天下财家不丰于资，进天下才子不显于秩，至仁忘己，千秋俎豆配姚江。

"现在好些了。"纪泽答复。

灿艳的神驰打碎了，夸姣的气象粉碎了。

"大人，这封是容闳从广东香山寄来的。""快翻开，念给我听。"一传闻是容闳的，曾国藩顿生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