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靖港惨败[第1页/共3页]
洋炮等一等就会来的,曾国藩并不焦急。但银子贫乏,却最让他头痛。向衡州城里几家大名流、大商号收回的捐饷书,已经五六天了,比如泥牛入海,无半点动静。曾国藩为此事非常心焦。
接到皇上的谕旨,曾国藩仍按兵不动。这有几个启事。一是向广东定购的洋炮还只到八十座,大部分未到。二是雄师出发,要几千脚夫,这笔银子尚无下落。这几个月招募海军,创办船厂,靠的是郭嵩焘募来的二十万两银子。国库空虚,朝廷所拨的银子远不敷用。湖南藩库只本来那一千号人的饷银,一两银子也未增。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银子,哪来的先行粮草?乃至连勇丁们迩来练习的干劲也大大降落了。另有一个启事,是曾国藩不能对任何人讲的:成心缓点出兵,隔岸观火,看看骆秉章和鲍起豹在长毛面前丢城失地的狼狈相,到当时本身再来清算残局,扬眉吐气,岂不更好?
"他说捐二万两。"
一 为筹军饷,不得不为赃官奏请入乡贤祠江忠源、吴文镕前后兵败而亡,给曾国藩刺激极大。江忠源与曾国藩订交十余年,曾国藩赏识、保举他。江忠源也不负希冀,军兴以来,建楚勇,守城池,屡立军功,两三年间,便由代理知县而升至巡抚,为湖南读书人走立军功而显达之路,建立了一个表率。江忠源为谢曾国藩的知遇之恩,多次向朝廷禀报曾国藩在衡州练勇的事迹,并为他争夺了扩勇的合法职位。在此后的光阴里,不管是在疆场上,还是在宦海上,江忠源都是曾国藩能够靠得住的朋友。不想正在功名日隆之际,却俄然应了他当年"以节烈死"的预言。如同心中一根支柱被摧折,曾国藩内心有种空荡荡的感受。吴文镕是曾国藩戊戌年会试座师,是一个于曾国藩有大恩的人。吴文镕从贵州巡抚任上奉调为湖广总督,路过长沙时,书报曾国藩来长会晤。曾国藩因军务方殷,不遑分开。吴文镕到武昌后,多次请曾国藩派勇援助,并奏请朝廷命令调派。曾国藩因对湘勇出省作战无掌控,甘愿冒着有负恩师与朝命之大不韪,都不肯派一兵一卒北上。他写信给恩师,要他死守武昌,等几个月湘勇练习好了后再出兵。但朝廷的严责、湖北文武的调侃,使得吴文镕不得不亲到火线督兵。战死前两天,他还给曾国藩写了一封信,说本身是被逼来到火线,必死无疑,环顾皖赣鄂湘四省,独一能与洪杨作战的,只要衡州一支人马,要曾国藩好自为之。吴文镕的阵亡,使曾国藩负着一层深深的疚意。
"呵?快坐下来谈谈。"就像久旱时听到一声雷响,曾国藩眼里射出镇静的光芒。
"杨江说,请大人代他上奏皇上,准予为其祖父在客籍建乡贤祠。"曾国藩摸着胸前的浓须,沉吟起来。他对杨健的环境是清楚的。杨健是衡阳人,嘉庆年间进士,授户部主事,累官郎中,外任府、道、运司、藩司,道光初,升湖北巡抚,道光二十五年在衡州病逝。衡州籍京官欧阳光奏请入祀乡贤祠。道光帝因杨健在湖北巡抚任上贪污纳贿,官声卑劣而严斥不允。曾国藩时任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也挖苦欧阳光的孟浪。现在却要本身出面,为赃官杨健申请。欧阳光复辙在前,岂不要重蹈吗?不过,时过境迁,道光帝已换成了咸丰帝,且眼下军情告急,饷银可贵,皇上或答应以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