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整饬两江[第1页/共10页]

士子入场后，曾国藩仍放心不下。他本身出身寒素，知羽士子中有很多穷夫役学之辈，家道贫寒，衣衫必不丰富，经此雨雪一淋，定然湿了。号房中冷如冰窟，又要冥思苦想作文章，如何耐得了；倘再冻死几个，如何向皇上交代！他将彭毓橘、刘连捷叫来，要他们当即从湘军粮台处借调五千件衣服，棉的夹的单的都行，从速送到贡院，好叫衣衫薄弱的士子将湿衣换下。又叮咛闱中厨房速熬姜汤，每个士子发一大碗，以便消寒去湿。到了傍晚，曾国藩又亲身乘轿来到贡院，在刘昆伴随下，顺着狭小的冷巷，检察了部分号房。见统统的士子都已开端放心招考，抱病的也有号军伶仃照顾，统统喧闹，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章 整饬两江

亮轿亦名显舆，四周无围幛，内里安设大宝座，蒙上皋比，摆布踏足置木狮，轿杠裹彩绸，由八人抬着，前后吹吹打打，坐在轿中的人能够毫无遮拦地俯视围观的百姓，最是威风得很。这类亮轿平素不消，碰到大比之年，也只是正主考官一人乘坐，为的是凸起其威仪。

"少荃，今科江南乡试，你是仆人，韫斋、景孙远道而来，你筹算如何接待？"曾国藩浅笑着对坐在身边的李鸿章说。江南乡试按例由江苏、安徽两省巡抚轮番充当监临，甲子科的监临轮到了苏抚。

当刘昆带着百余名闱中官员进了秦淮河边的江南贡院后，当即便有三千余名淮军开了出去。进入闱中的有两千人，叫做号军，卖力近两万名招考士子的试卷发放、送饭送水、号房的开关打扫以及统统办事性事项。内里有一千余人，担当着鉴戒、巡查等任务。从这一刻起，昔日能够随便观光的贡院，当即变得防备森严了。金陵全城不管士农工商，都在议论着这件非同平常的大事：间断十二年之久的江南乡试终究规复了！

开端还算温馨。气候虽冷，士子们因早有筹办，都还耐着性子等候。到了巳初时分，俄然下起雨来，雨中还异化着雪粒。这下可把站在露天坪里的士子们弄苦了。虽有雨伞斗笠，到底挡不住长时候的雨雪。没有多久，便一个个身上铺满了雪粒子，肩头、袖口、裤管都垂垂地湿了。特别不幸的是那些大哥体弱和衣衫薄弱的人，他们更是冷得瑟瑟颤栗，缩头缩脑地站在辕门外，在北风凌辱、雨雪敲打之下，再不是一过龙门便身价百倍的士子，仿佛是一群正在蒙受奖惩的罪犯。

刘昆说："爵相不要再难为他了。虽是皇上钦命，到底是长辈，我就私行作个主，让他走第三罢！"因而，刘昆第一，曾国藩第二，平步青第三，李鸿章第四，乔松年第五，余下的人便顺次跟在乔松年的前面，走过跳板上了岸，进了张灯负伤的接官署。

"哦。"曾国藩点点头，说，"传闻白文正公也是十七岁中的乡举，座师阿文勤公夸他年虽少，魄力大。"万启琛说："诸位听清了吗？爵相方才用的是'也是'两个字，这但是个吉兆，小家伙今科定然会落第。李中丞，你记得他的名字吗？""他叫陆宇安。"李鸿章说，"因为是敝同邑，以是记得。"世人都说："好，我们都记着了，发榜时重视看，想必这陆宇安今科必中无疑。"曾国藩欢畅地说："随便说说的，那里就算得数！"曾国藩记起前几个月决定兴建贡院时，有个李老头子说要带着儿子、孙子，祖孙三代一起招考的事，遂问李鸿章："有父子、祖孙一起来的吗？""有。"李鸿章答复，"父子结伴而来的，有两百多家，祖孙三代来的，也有八家。刚才说的鲁光羲，就是祖孙三代一起来的，孙子也有二十多岁了。""好！"曾国藩欢畅地说："这真是自古以来少见的场面。少荃，你这个监临光荣得很啦！""这还不都是沾了恩师您的光！"李鸿章畅怀大笑，大师也都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