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八 倾绝天下[第5页/共10页]

待皇后分开了，一群人安抚着王若，闲云戴德戴德：“皇后真是假想全面，她对王妃如此体贴备至，定然会保得王妃安然无恙的。”

她瞥见王若神采惨白如残损的花朵，目光却一向盯着地上，仿佛不敢正视面前的任何人，包含一个小小的琵琶女锦奴。

王皇后打量着她好久，只握着她的手，却没有说话。黄梓瑕悄悄昂首，望了王皇后的面庞一眼。却见她脸上虽仍然带着上位者惯常的那种冷酷疏离，但眼中却模糊透出一种家常的和顺。

黄梓瑕跟从着络绎不断的宫人，和王若，素绮另有王家的几位侍女一起，顺着白玉台阶而上，进入九间殿门。

锦奴坐在凳上，抱着琵琶娓娓道来：“十六年前，扬州繁华当中，师父与五位姐妹一起共创了云韶苑，人称云韶六女。厥后我师父嫁了人，生了一个女儿，正逢先帝诏令天下大酺，云韶六女中其他五人奉诏上京，唯有我师父方才临蓐，以是正在家中坐月子。”

梅挽致，对于这个名字，黄梓瑕未曾耳闻，但听到扬州云韶苑这五个字，她心中不觉微微一动，想起陈念娘和冯忆娘。她们也是来自扬州云韶苑——而这个琵琶女锦奴，竟然也是来自云韶苑，这事情，却有点刚巧了。

黄梓瑕听出她声音中无尽的感慨，那感慨间，又仿佛埋没着更深一层的哀戚。

她转头看去，本来是个度量琵琶的女子，她面庞圆润，傲视神飞，是个非常标致利落的女子。

王皇后的目光从她们身上漫不经心肠掠过，独自迎向赵太妃：“太妃驾临，臣妾有失远迎。”

“我会暗里处理的，琅琊王家的面子，我如何能够不给。”

浓长的睫毛覆盖在她的双目上，有一丝灯光在她的眼中如水波般闪过，一刹时黄梓瑕还觉得那是一滴泪。

岐乐郡主在中间阴阳怪气道：“恰是呢，王妃现在还是呆在人多的处所比较好，免得……”

黄梓瑕又点了点头，当真地看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甚么来。

延龄大惊，说：“我正奉了皇后命，和素绮一起给王妃盘点了宫花和衣衫送来呢，如何……这短短几时，这么多人，如何就……”

锦奴笑着低头看地，却不说话。

黄梓瑕走到她身边，问：“王妃在看甚么？”

赵太妃与王皇后谈笑晏晏，黄梓瑕跟着世人一起上了蓬莱殿。在三层汉白玉殿基之上，朱门以内，太妃与皇后在上面坐了，太妃细细看着王若，与她扣问扳谈着，不时笑得畅怀。岐乐郡主站在她们身边，一张本来可喜的小脸上，尽是阴霾，却恰好不避到殿外去，只站着一动不动，跟木头人似的。

黄梓瑕点点头，昂首瞻仰着头顶的碧云天。

“太妃召你呢。”延龄说着，又看了黄梓瑕一眼，低声问，“你如何不出来服侍着夔王妃？”

黄梓瑕还在内心想，所谓的费事是甚么，只听到李舒白淡淡地说：“本来，这两天也该将阿谁庚帖拿出来了，毕竟时候紧急。”

李舒白望了她一眼，朝她点头请安，却没有说话，只表示黄梓瑕出来。

黄梓瑕穿过假山时，一眼看到地上的一点金色，金制镂空的叶脉形状，上面缀着露水般的两颗珍珠，恰是方才插在王若鬓边的那一支叶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