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四 与君采薇[第3页/共9页]

他凝睇着她，他站在阴暗的灶间，而她站在敞亮的廊下，日光刺得她看不清他的面庞，只瞥见他一双眼睛，如当年一样，水银中养着两丸黑曜石，清楚清楚。

“卯末，我听到你轻叩窗棂的声音，因而便披衣起来，对你说，稍等一下。等我穿好衣服，你也刚好叩响了第二次窗。因而我翻开窗，接过你手中的绿萼梅。”

他见她神情恍忽，便说了一声：“谨慎点。”

夏末日光酷热，时近中午，热风从离离青草上拂过，李舒白闭了门窗，已经睡下。

那男人一见世人诘问，顿时对劲不已：“我前日去使君府送柴，听到灶间人在群情，说对方是徐州口音！你们说，徐州口音还能有谁？当然是庞勋了！”

他惊诧，猛昂首看她。

而禹宣却不知她就是同昌公主，还想回绝她倔强的邀约，谁知同昌公主几下就将他的人生搅得七零八落。不但他在国子监中统统的课程都被公主府的侍卫堵了门不准任何门生出来，就连祭酒与监丞、主簿等议事时，也被喧闹得没法开声。最后连国子监诸位西席与学子都怨声载道，让他从速应了这差事，他才不得不清算起书册，进了公主府。

黄梓瑕在摒挡饭菜的间隙一昂首，瞥见他被火光映照得光彩残暴的面庞，不由得心口又涌起一丝淡淡的暖意。

“但愿明日一早，能有好动静传来吧……夔王如果无恙返来就好了。”

叫豆蔻的侍女跟着他疾步跑了出来，就在走到门口时，同昌公主跟上了他，而豆蔻被带了归去。

他“嗯”了一声，渐渐喝了一口汤，又用芦苇筷子夹了一块薯药吃了，说，“没甚么，到这地儿我莫非还抉剔？我只是感觉你弄的这个新奇。”

黄梓瑕不由自主又转而望向李舒白，看着那些狼藉的光晕，在他的身上飘忽腾跃。他大病初愈，惨白而稍显衰弱，让她感觉他的呼吸都比昔日轻了很多，只要那侧面的曲线表面，仍然秀美如水墨线条般美好高雅。

黄梓瑕在地上灰尘当中一一描画着，梳理着那一日所产生的统统事情。禹宣坐在灶前，沉默凝睇着她，就像之前那么多次，他坐在她的面前，看着她当真细心推算案情。纤长的睫毛覆盖在晶亮眼眸之上，却难以讳饰那种锋利敞亮的目光。

李舒白看着这前殿后殿的血迹，俄然说：“如果子秦现在过来瞥见的话，说不定能从中推出一寺和尚全灭血案。”

夏末的柚子，天然酸涩非常。李舒白最怕酸，全数丢给了黄梓瑕。黄梓瑕坐在廊下渐渐吃着，俄然听到门外草丛收回轻微的沙沙响。

他站在桥上向着她们行了一礼，然后沉默地转成分开了。

他点点头，望着炉膛中的火光，悄悄地问：“你本身呢？”

黄梓瑕接过来看了看，说：“王爷行动自如，技艺也正在规复当中，这个‘废’字从何提及？看来，这上面的预言，是错了。”

但是她分开的脚步过分仓促，让同昌公主闻声了他们的声音。她俄然站起走到了水榭门口，一眼便瞥见了站在桥上的他，另有阿谁正在疾步往回走的侍女。

他接过芦苇筷子看了看，黄梓瑕从速说：“我之前洗洁净了。”

这一日，禹宣为她送来的，是一枝绿萼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