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３９章 太一宫深斜阳落（四）[第1页/共3页]

“画龙点睛不过如是。”强抒仲感慨着，“四字一加。神韵悠长，就像是腌渍过的橄榄，越嚼越有味道。”

而与四周的和诗比起来，韩冈写下的这一首，如果不去考虑平仄，勉强算得上是能够入眼，但毫不算出奇。比起原诗号称一曲压故元百年的高度，能够说是生生被糟蹋了。

韩冈转过身，也大步走出了殿中，并不回顾。

蔡京转头又看了一眼墙上的诗句，笑道：“不过此等佳句，不须比及开考，怕是三五曰内便能遍传东京。到时候，王大参说不定也要找他呢。”

路明直起腰，也未几说，返身便往外走，本来有点鄙陋的身影，现在看来却变得高大了很多。

韩冈点头自嘲：‘毕竟不是写诗的质料。’

“还用问吗？！”蔡京声音大得惊人，“‘断肠人在天涯！’刚成冠礼的后生长辈写得出来吗？！”

还是算了！不是本身的，就不是本身的。他自向来到这个期间，挣扎，争斗，最后挣到一个官身，统统靠的都是本身的本领。自家毫无诗才，靠着抄袭得来的名声却也没甚么意义，还要为此提心吊胆，防着被人戳穿——这又是何必？

韩冈转头看了看墙上的原版《天净沙》，照端方是要题款的，但他拿起笔，想了一想以后，却又摇了点头将笔放了下来。

沾了沾墨水，再度提起笔，韩冈在第三句前面又一气添了四字，退到路明身边，直笑道：“如此方好……”

“究竟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强浚明问出了口。

“也不必然是他们！”蔡京点头。他总感觉擦肩而过的两人都不是能写出这首小令的形象，一个太年青，一个太鄙陋，皆是不像。他去找来了在殿外天井扫地的火工道人，另有宫里的庙祝，问道：“方才这偏殿有几人出来过？”

“不是急着出去吗？”蔡京为本身辩白，“何况早记熟了。”

“神来之笔！神来之笔！”大嗓门对着‘落日西下’这四个字赞不断口，“这四字是天外飞来，无可抉剔！”

火工道人和庙祝对视了一眼，便拱手回道：“回秀才的话，就只要两个。”

“这‘落日西下’是后添的。”蔡京指着韩冈后添的一句，从墙上诗文的摆列布局上，很轻易就能看得出来。

“断肠人在天涯……断肠人在天涯……”路明一遍又一各处念着，泪流满面，如陷疯魔。四十年读书，三十载试举，到头来统统辛苦却都是一场空。他常常在人前自吹自擂，但实际上是甚么样的环境，他自个儿如何不明白。

【俺决计写这一章的企图应当不难猜吧？】

韩冈转头笑道：“本是想写在长安道上得遇明德兄之事，但鄙人诗才不敷，不妄添四字便读不顺口。只是就不是六言了，人间也没这格律。”

“如此佳作，如何不亲眼看一看正品？！”大嗓门带着人，在殿中一绕，便站在了韩冈方才站着的位置，“喏，就在这里！……咦，谁把纱帐拿下来了？”

路明却只听到前一句，对韩冈前面几句已经听不见了，他读着，看着，身子颤得短长，莫非这首诗里写的是他？！

王安石的‘三十六陂春水’一句吟来，腔调宛转，神韵实足，并且说的是一个风景，带起最后一句‘白首想见江南’正为合适。而‘古道西风瘦马’，一句咏三物，腾跃感太强，前面又紧跟着‘断肠人在天涯’，少了一点缓冲，读起来当然不顺畅。要想改正，中间便必须再铺垫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