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６章 绮罗传香度良辰（上）[第1页/共3页]

“曾相公怕是要出外了。”韩冈顿了一顿，“就不知王相公会如何说。”

想不到都这时候了，她还在房中等着。韩冈放轻了脚步，悄悄的走了出来。桌子上除了一盏油灯跟着穿堂风忽明忽暗的闪着，还放着一个茶盅。韩冈悄悄的揭开茶盅的盖子，醒酒汤里的陈皮味就传了出来。

与王厚持续推杯换盏，当韩冈回到家中时，已经快半夜了。今晚他喝的虽不算多，但返来时吹了一阵夜风，酒意也有些上头了，不过还是能走得稳路，不至于摇摇摆晃的要人扶。

王厚反问：“‘池边蹲不去’，你说是谁？”

“除了他还会是谁？李复圭就是恨着曾相公命令将他夺职，回到京后，才写了这首诗。”

韩冈当然记得。庆州知州兼环庆路经略安抚使李复圭冤杀种詠等三名将佐，前段时候终究被爆了出来，也不知是谁出的手，让全部御史台都上了弹章，上个月月尾他便被调回了京中去了。五六两月，秦凤、环庆两路主帅接连更迭，让全部关西军方都有不小的震惊。

并且这些被降罪的官员，普通都会被授予节度副使、察看副使、团练副使等戴罪官员公用的官职，固然不会给他们实际的事情，但有着官职，便能够防着他们被小人所欺，伤了朝廷的面子。韩冈对此都不知该如何评价了，只能说，这个期间的政斧，对文官实在是太好了一点。

两句诗一起连读，再遐想起李复圭被御史们群起而攻的场面，这是他在抱怨御史台只拍苍蝇，不打老虎吗？

“是便宜他了。”王厚说着，“以是他现在另有表情写诗骂人。”

李复圭的这两句诗，即是点了一根爆仗丢进御史台中，被惊起的那些乌鸦必定是扑楞楞的满天飞。当然它们不是去回咬已经垮台的死狗李复圭，而是在相位上占有太久的曾公亮，那才是能张扬他们名誉和朴直的肥羊。

韩冈不晓得王安石会不会因为感念恩典，留下曾公亮。而王厚点头，“家严说了，王介甫羽翼已成，用不到他护持。他这一去，就是给王相公腾了个位置。对于此事，天子和王相公都会乐见其成。”王厚嘴角的笑容带着讽刺，“或许再过两个月，就是真正的王相公了。”

一样是宦海中人，王韶对王安石的判定应当不会有错。不过曾公亮但是《武经总要》的主编，这套书总计四十卷，前二十卷是详细描述了军器、阵法、灯号、堡垒等方面的军事学专著，后二十卷是堆积了历代战例。韩冈一向都想一睹这本名传千古的军事百科全书的真容，对有才气编辑此书的曾公亮也有几分尊敬。

“可老凤说得是谁？”韩冈问道。

“曾相公的年事也太大了一点。”韩冈很平和的说着。

能让李复圭用这类幽怨的口气说话，并且还是用‘凤’来描述的官员职位不会低，只能在宰执官中去找。再加上一个‘老’字，人选就只剩三个了——七十多岁的辅弼曾公亮，六十多岁的次相陈升之，以及枢密使文彦博。

只见严素心正半趴在桌上做着海棠春睡。韩冈脚步一停，沉浸的酒意猛的散去，这时他方才想起明天白日时的事来。

“太便宜他了！”韩冈心中有些怒意。冤杀朝廷命官，欺瞒天子，竟然还不必然能科罪。而即便科罪，也不过是个远郡安设的惩罚。李复圭作出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来，惩罚如此之轻，冤死的种詠等三将都是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