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意吴越竟同舟(下)[第1页/共3页]
店门前用竹竿和丝帛扎成的迎客彩棚是旅店的标记,秦州两座大旅店——惠丰楼、永平楼——前都设有彩棚。这个民风还是这几年从京中鼓起来的,刘仲武也曾传闻东都城中的七十二家正店,家家门口都有彩棚装潢,座座都有三四层楼那么高。而咸阳城里的这座升平楼,门前彩棚只要一丈,只能算是充数的作品。
“好嘞!”小二应起声来仍带着曲调,向下传菜也仿佛在唱歌,“排蒸荔枝腰子、两熟紫苏鱼各一份,白切羊肉一盘,玉堂春两壶嘞……”转头又道,“客长请少待,小的先下去给客长端点果子上来!”
酒过三巡,刘仲武喝得忐忑不安,而韩冈又提及话来:“明曰韩某要先去横渠镇探友,早早便要出发,便不能与子文兄同业了。”
他算是豁了出去,也不想省甚么钱了,固然到了都城中,要办理的处所很多,本想着要省一省的,但跟韩冈走得近了更加不是事。刘仲武心底作了决定,等明天就转从长安道走,拖上一程的时候,与韩冈错上一天,就不必怕再与他照面了。
就在朝阳的那面山坡,樵夫所称的迷狐岭上,便是张载之父的坟茔,仕进穷到连回籍安葬的钱都没有,也算是个清官了,也难怪能教出张载如许的儿子。
又是喝足了一晚,第二天刘仲武早早的起来,临行前没有涓滴踌躇,跨出门跳上马就走,仍然并不筹算等着和韩冈一起上路。
“说的也是。”韩冈尊师重道,让樵夫点头称道。他瞥见韩冈主仆的顿时捆着大包小包,心知必定是带着礼品来的。抬手指着韩冈过来的方向:“镇南口迷狐岭下大振谷的那一间独院便是先生的家,岭上就是张老郎中和老封君的坟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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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店!”刘仲武沉声说着,“先弄些好酒好肉的上来,再给洒家弄间洁净上房。哦,对了!门口的那匹赤骝是洒家的马,好料固然上,草料钱自算给你。奉侍得好,明天少不得犒赏!”
张载本籍开封,当年其父张迪带着一家人入蜀为官,不幸殁于任上。张载之母带着他和他的弟弟张戬,扶灵回籍。但蜀地距东京路途悠远,他们从斜谷道出蜀入关中后,便用尽了张载之父多年为官的积储,却再没一文钱往都城故乡去了,只能在横渠镇草草安葬,并定居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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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韩某已知。不过非论先生在与不在,既然颠末横渠镇,总不能过门而不入!”
韩冈笑了笑,歉然又道:“还望子文兄不要见怪。”
这时本是背着楼梯口,独坐在窗边一桌的客人缓缓转过甚来,举起酒杯,在刘仲武突的变得又青又红的神采中放声大笑:“子文兄……真是人生那边不相逢!”
在张宅之前,韩冈整了整衣冠,带着捧起礼品的李小六走上前,恭恭敬敬的敲响了院门。很快,老旧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名老妇颤巍巍的从门内走出来,打量了一下韩冈,问道:“敢问官人何人?”
小二用着唱曲儿的调子,拖长声冲着内里交代了一句,又找了一个跑腿的小子出门牵了刘仲武的马,去店后的马槽安设,这才引着刘仲武上到比较平静的二楼中。
“客长那里的话,就算不犒赏,莫非小店还敢慢待不成?客长且放一百二十个心,如果饿瘦点外相,固然用鞭子抽小的出气。”店小二的嘴皮子利落,话也说得标致,领着对劲得点着头的刘仲武进了店中,大声的喊了一句:“住店的一名~~!上房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