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飞将庙中风波起(下)[第1页/共3页]
韩千六冷哼一声:“只要俺到衙门里报个备,不信还能硬押着俺这个单丁户充衙前?”
只是衙前役一任便是一年,都是从年初当到年末,除非衙门里俄然事情多了,才临时发文分摊。当今也没传闻有甚么大事,最多是西夏人照往年端方来打个秋风。没头没脑的,韩家如何会摊上这等破家的苦役?!殿中世人皆知此中必有情弊,保不准就是李癞子做的手脚。
韩冈说得傲慢,但尽是豪情壮志的派头让世人不由自主的信赖了他。他们抬头看着韩冈,就像第一次熟谙韩家的三哥儿。对了,他毕竟是个秀才,走到县里,县尹都要和和蔼气跟他说话的。黄大瘤虽是陈举的亲信,但也不能跟一个读书人比吧!
李癞子倒没想到韩千六这个闷葫芦竟然统统门清,愣了一阵,嘲笑起来:“那也要俺这个里正为你具结作保才成!”
“韩千六,俺这可真是冤枉了!”李癞子苦笑着点头,说得七情上面,仿佛真是被人曲解普通,“这几年,衙前役你韩家可一次都没轮到,也该到你家里。本来县中早两个月就要来提人,还是俺看在前面你家小子正病着,实在脱不开身,托了在县衙中做班头的亲家帮你分辩了一番,拖累两个月。”
韩千六垂着脑袋唉声感喟,韩阿李冷着脸,紧紧攥着捡返来的擀面杖。韩云娘泫然欲泣,楚楚不幸,李癞子让韩家卖了本身的话,恰好给她闻声,心中顿如落进了冰海里,浑身都在颤栗。她不由自主的靠近韩冈,几近要贴到他身上,仿佛只要如许才气遣散心中的寒意。
韩冈低着头,在他面前,筛过的酒水清澈透亮,在杯中悄悄摇摆,散着寒气的眼眸倒影扭曲不定,模糊透着阴戾,一如韩冈的心。他轻声低吟:
安抚了小丫头,韩冈拿着酒杯站起来,光辉的笑容中充满自傲,“如何了,宴席才开端啊……别让李癞子这蠢物败了大伙儿的兴趣!”
韩家四人中,一人愁,一人怒,一人忧,只要韩冈若无其事,坐得四平八稳。握了握小丫头变得冰冷的小手,安抚了一下,轻声说道:“别担忧,又不是多大的事!你三哥哥处理得了。”
李癞子抛下句话,回身就跑着走了,韩阿李直追出门外,痛骂着追着李癞子跑远,才恨恨而回。偏殿一片沉寂,插手宴席的世人皆面面相觑,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韩冈双眉又浓又密,却并不粗重,浓黑得像是制墨圣手李廷珪亲造的珪墨描出,却没有卧蚕眉的粗厚,也不似过于挺直一端收尖的剑眉,而是均匀窄长,直如一对打造得既薄且利的关西快刀。有了这对如刀双眉,韩冈本来略嫌俭朴的脸就立即活泼起来,只将两眼剔起,双眉飞挑,就像两把快刀捅将上去。
“黄大瘤又如何?”韩冈哈哈大笑,笑声中有着掩不住的杀机,“李癞子仗势欺人,鱼肉乡里,视国法于无物。曰后自有国法措置他,到时诸位叔伯在旁做个见证也就够了。”
注3:遵循北宋前期役法,单丁户,无丁户,女户,都是不需求服徭役的。
韩阿李和云娘从厨房中跑进跑出,端上来一盆盆热菜,韩千六不住向来宾劝酒,起码在大要上已经看不出韩家将要面对的危局。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成活!’
“李癞子,都是乡里乡亲,何必把人往绝处逼?”第一个跳起来的是韩千六的酒友刘久,他家中院子内有着一棵极高大的古槐,乡里人称刘槐树,跟韩千六有着几十年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