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五十二章下[第1页/共4页]

灯火暗淡，桥上又是乌压压的动乱起来的人群。她一时辩白不出，只嗅到那人怀里浅浅的暗香。

那人却无动于衷，只按着雁卿的手，缓慢的将她攥住的面具遮在了她的脸上。

是以这年秋冬，西、北边陲就非常安稳。驻军屯民都久违得过了个安稳年。

面具驱邪，多丑恶凶悍，可那丑和凶里又透着一种朴拙的萌感。叔侄两个各取一枚带上，秀给对方看。他们都是矗立漂亮的身形，那反差感兴趣实足，都被逗得指着对方前仰后合。

雁卿见公然是谢景言，就又开畅起来，“我天然认得出来啊。”半晌后又道，“仿佛我每次赶上伤害，都会遇着三哥哥。三哥哥的确像侠客一样无处不在。”

他拉住了雁卿的手，雁卿便毫不踌躇的揽了衣服，跟着他拼力奔驰起来。

赵文渊便道，“……鄙人燕三。”

他说“跑”的时候，雁卿下认识就觉着他是谢景言——可或许不是呢，毕竟就听了那么只言片语，几近纯因直觉就认定那是谢景言。

笑了一阵子，见那人悄悄的站在一旁，忽而又有些羞赧——他还带着面具，雁卿只透过面具看到他寒星一样的眸子。仿佛带笑，可或许是觉着她好笑呢？

虽胜利推掉了，但三叔表情还是低郁。

春季里赵文渊出使突厥，突厥可汗的三个叔侄兄弟都情愿同中原和谈，两族就此媾和。小皇子百日时，作为回礼，突厥便遣使者前来庆祝。因礼部将突厥可汗堂兄的使者排在了可汗的使者之前，引发了突厥可汗的不满。这年春季，突厥便内哄起来。可汗杀了他堂兄的母亲，他的堂兄就投奔了可汗的伯父，两部结合起来共同造反。

雁卿觉出他三叔有些发楞，俄然就明白了甚么。忙抬头道，“大姐姐，你是不是姓贺？”

待行至无人处，她便扶着道旁吊挂灯笼的柳树，轻巧的笑了起来。那又丑又敬爱的长鼻子面具早已让她翻到脑后，她弯了眼睛，吹着潮湿的冷风，只感觉活到这么大，头一次这么畅怀。

已经丢开谢景言跑了畴昔，欣喜的道，“七哥，你也出来玩了？”

雁卿天然不会去催促——她三叔定然比她更难过，她又帮不上忙。越催促，只越让三叔尴尬罢了。

上元佳节，带面具那是必须的。雁卿就拉着他三叔到面具摊前去挑。

燕国公府上这一年也非常繁忙。

不消说太夫人和赵世番佳耦如何焦急，就连雁卿百口团聚时看到她三叔跟鹏哥儿、鹤哥儿在一处厮混，也不由就想起楼蘩抚摩着肚子时和顺慈悲的眉眼，一时竟有些怅惘了。

那面具尚未完整翻开，她就不肯再掀了。

……阿谁“贺女人”天然是没有找着，三叔倒也不纠结。说到底不过是萍水相逢，能有甚么执念？找到当然欣喜，找不到也顺其天然。只对太夫人道，“让嫂子看着给我说和吧。性子和顺，能好好过日子便可。”再不说甚么“长得不标致的我可不要”了。

一时有当红的伶人出场，人群便涌动起来。雁卿在最前头，本来就被挤得紧贴着石栏。忽而不知被谁推了一把，便感觉脚上离地，已被推挤下石桥。

他的背后有万家灯火，灿烂如星。可长安灯会的热烈毕竟已被他们甩在远方了，此地只要清风、垂柳和低矮广宽的夜空。

只感觉他衣上暖香更鲜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