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逃亡[第2页/共3页]
此时,独一有发言权的,便是族长。
是“不能”!并非“不要”!先生不畴昔,那对母女算是漏夜出逃,顶多挨一顿打,涵养一段光阴便好。若此时有男人站出来,少不得要被认作奸夫,二人免不了要接管更峻厉的奖惩,比如――双双沉塘。
先生也想到此节,讨厌地甩开她的手,三两步挤到族长身边,附耳说了几句,族长也回了一句,先生一脸难色仍然点了头。
亥时。村里人大多都睡了。他们商定的见面时候是子时末,陌生的马车准期等待在村口,那是先生前几日在数十里地外的邻县雇的。
她算准了机会,半夜去惊扰傻子家的狗,算准了狗叫会感染会惊起全村人,算准了傻子一家会追随到村口,算准了先生屋舍会漏雨,算准了族长会拖住先生的脚步,算准了……那些又有甚么用?毕竟算漏了最首要的东西――变数!
族长狐疑顿起。之前漏雨尚小,先生推拒还算平常,现在雨势愈大,庐舍已住不得人,先生却还守在破屋不肯随他去避雨……
先生拜别之心已定,天然不肯去族长家。族长忆起女儿所言,先生乃京都人士且家世显赫,若能觅此良婿……一个不肯走,一个偏要留。二人拉拉扯扯,各怀心机,饮茶把盏打发时候,竟对峙到子时。
荡舟无数伴,解缆自相催。
老天好似破了个洞穴,大雨整整下了一夜。
又一年夏季,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采莲少女们荡着小舟,穿行于荷叶间。
她抬起叩门的手臂寂然落下。
脑筋里,恶魔在号令:他们要远走高飞!双宿双栖!
她一夜未眠。翻来覆去回想着,泥泞里那双软得似面条普通的手臂,泡的发白的肿胀手指。
子时,先生的庐舍已由滴滴答答变成哗哗啦啦,漏雨非常短长。前几日,她暗里做了手脚,以竹杆捅破了屋顶几处,又以茅草覆盖。近几日先生早出晚归,一时竟被瞒过。
全村大半人来围观,却无一人敢上前去拉扯。因为这是人家的家事。打自家女人,只要不打死,在乡野算不得违法。
藕丝牵作缕,莲叶捧成杯。
比日头出来更快的,是族长布告全村的喜信。教书先生与族长长女订婚了。
她听闻这个动静时,正在绣帕子。恍忽间,绣花针已戳中她的手指,殷红的小血珠冒出来,将半成品的鸳鸯绣帕染的绯红。这帕子,怕是再也送不出去了。
天刚拂晓,雨势渐收。
族长表情愉悦得很,面上虽不显,却摸了摸鼻尖。那是他获得了想要的东西时,惯常的行动。
她俄然很想去傻子家瞧瞧,瞧瞧阿谁悲惨的女人,被她害死了没有。盘桓于院墙外已有一炷香时候,她仍未叩门。
那一刻,泥泞中的女人手臂一松滚落在地,溅起泥水无数。那女人怀中滚出一个泥娃娃来,恰是她的妖孽女儿渺渺。渺渺被护得很好,只衣裳湿透,身上溅了些泥水。
她本日扮演的角色,倒是西风!
她将他们相约拜别的日子摸的一清二楚,而后,细心谋齐截番……
那一夜,夜色如墨,大雨滂湃。她跟着世人来到村口,披着斗笠蓑衣,远远瞧着那痴傻男人发疯普通踢打着泥泞中的母女,傻子嘴中含着雨水,大声呼啸:“我叫你跑,打断你腿,我叫你跑,打断你腿……”那女人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任打任骂,只紧紧护住怀中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