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徽歙朝奉第四十三章[第2页/共3页]
她正胡思乱想着,另一头,柳凤寒已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即使被轻视诽谤,暗淡的月光下,他还是显得漫不经心,落落风雅。这类游刃不足,直叫柳凤寒少了一份纨绔,多了几分结实。他淡淡地眯了眯眼,那至美的眸中便似是含了一缕深远的光芒。
歙商之行脚,常常数年不归,不辞山高路远,山陬海阪,孤村僻壤,乃至外洋,无不涉足。他们年复一年在外劳累,黑收回门白发还,却还是迫于保存,代代传承,无怨无悔。
明显是女儿家的嚼舌根,周如水的马车却突的一颠。
徽骆驼,徽骆驼,这名头一报出,满寮的姑子都绝望透顶了。
耿秀的神采也是变了再变,见张黎开了口,她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紧跟着一哂,拢了拢身上的薄毛毡,假装不经意地嗔道:“现在这世道是如何了?一个行脚竟也能与高门同坐了!?”
见这景象,周如水不由晒然。她悄悄地望着柳凤寒挺直着脊背大步迈出茶寮,翻身上马,转眼,一行七人就冒着凤雨扬鞭而去。
在一阵此起彼伏的附和声中,周如水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哈欠,只感觉无趣。她俄然就想,如果王三郎在这儿,定也同她普通会感觉无趣的。如果他在这儿,或许,她还能勉为其难地和他下一盘棋,以度这漫冗长夜。真不晓得下个初五,她能不能及时赶回邺都,再见他一面。
第二日,天将放晓,周如水便率先出发,离开了方狷车队。却不想,因是同路,从速赶慢,又过了一日,他们终是在途中与车队不期而遇了。
因方狷这话,柳凤寒眼底的笑意渐渐敛了去,他凛冽地抬起眼望住了方狷,眉头轻皱,手背青筋暴起,但他握拳好久,终是松开了手去,举头嗤了声:“吾亦不屑!”便冷哼一声,甩袖便走。
“那今个我们是见不着耿家姑子了?”
柳凤寒仿佛从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儿郎,他玩味地冷瞥向了张黎和耿秀,不屑地重重一哼,便言之凿凿道:“当年,吾父柳震是贩布的行商,在江坪做些小本买卖,仅可糊口罢了。为了保存,他十三岁背井离乡,屡经艰苦,才终究有了一方薄业。吾自十岁起接过父帜,跋涉山川,糜费款项,捐躯光阴,整天驰驱,方才有了柳家本日之成绩。吾一身吃用全为心血所得,倒不知因何不能与你这般日日歌乐,不知斤两的所谓‘高门’同坐了?”
晓得这其中关联,周如水的眉眼间浮起了一抹和色,她悄悄撩起车帷,看向了双拳紧握的炯七。
周如水未想到,看似纨绔的柳凤寒竟生生咽下了这口窝囊气。她原觉得,这一夜可有得闹了。却不想,是她低看了他了。徽骆驼么?真不是个莽夫呢!
“还晓得害臊了?耿氏的姑子都粘不上,哪有你莫氏的份?”
“昨个夜里我可瞧见了,耿姑子才至方家郎君帐前,便赶上了张姑子,以后便被说了一通,红着眼归去了呢!”
他的话特别地清楚了然,是生生打了在坐士族的脸。公然,那些个儿郎姑子们虽是气得面色发青,却都哑口无言。毕竟,他们满是些躲在家属名声下招摇过市,无几分真本领,亦不受正视的混吃混日之徒。
是夜,一只信鸽从山林中飞出,直往邺都,信中写着:“徽骆驼,柳凤寒。”此人这般的成心机,她真想晓得,他的话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