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浪成微澜[第2页/共3页]
此次第,周王真未驳他,反是堕入了沉思。
不知是气极攻心还是真被吓着了,她浑身高低不自发地颤抖着,强压着惊骇,周如水谨慎翼翼朝周王说道:“这些年来,北境百姓大多为避战祸往别处迁徙,为此,北境大片荒土无人管顾。前岁因着“屯田之法”,好些百姓为着地步都回了北境,这再过些日子便是秋收之际,这好不轻易能收粮了,怎的又打起仗来了……”话至此处,她已说不下去,心中藏着太多事,忽就觉着万分委曲,神采惘惘,眼泪按捺不住地簌簌往下贱。
恍忽难定的心机稍稍安下,沉寂无声的宣室当中,周王手持朱笔,墨色垂垂在锦帛上衬着开来。
“怕真是久病,那血都是乌的。” 内侍又道。
她是帝姬,非是平凡人家的女儿,便是自个的嫁衣,也是一针一线都不必多操心机的。自有仆婢操心,为她绣最美的罗裙,最巧夺天工的红衣。
“冯樘?此人丁谈玄奥,言如珠玑,嘴皮工夫实是不错。倒不知真上了疆场,领兵的本领敌不敌得过这嘴皮子工夫。”说这话时,周如水神采很淡,虽是松了口气,浑身却又透着有力。
也是了,她的华浓宫现在成了樊笼,进不来,出不去,这般还能通畅无阻的,谢姬算是其一。
周如水压根来不及细思风浅楼那些疯言疯语, 一夜之间, 北境又成了烽火燎燃之地,蛮人雄师兵临城下,奇袭蒲城。幸亏蒲城老城主韩拔早有防备, 才未叫蛮贼侵入蒲城,重蹈三十年前那屠城的悲剧。
唯有公子詹俊美的脸上冷若玄冰,阴沉地盯着公子沐笙那空荡荡的朝位,舌尖恶狠狠地抵了抵下牙膛。
蛮人打来了,她先想着的便是莫要叫公子沐笙重蹈复辙去了北境。遂连阿兄都算计上了,这几日睁眼闭眸,她都好似还能瞥见公子沐笙醒过神来,护着她时,乌幽幽盯着她的眸子。
她怕摔坏王玉溪送她的流云百福佩,出宫前将腰上的玉佩一并取了,又怕误伤了公子沐笙,又将发簪佩饰全都卸了。
他倒要弄明白,这王三与魏擎,哪个才是火坑?
阿兄定然非常悲伤,她也遭了报应,如果那日公子沐笙在殿上,想来必会据理力图,便是拗不过君父,最起码,也会为她求来些转圜的光阴。
欲战必先算其费,少府成日里哭穷,连道台都造不起,他哪来的银子御敌?
宿世的很多事儿她都记不清了,模恍惚糊似是而非的,她偶尔都会忘了自个吃过的苦, 唯有一个动机不能忘,那便是责备国安康,阿兄莫亡。她牢服膺取,三年后,蛮人六大部族联盟扰乱周国北境,公子沐笙领兵出征,苦战两年之久。这一战,几近将周国的国运都耗空了大半。公子沐笙好不轻易归邺,却又染了疫症,生抱病死在了宫中。
她懵懵而立,在旁的寺人旌已是一凛, 忙是拉尖了声音凑上前来,为周如水打着草率眼:“哎呦!千岁!您这但是被吓着了!”说着便搀着周如水往一旁退去,号召旁的主子清算御案。
外头风景还是,飞檐翼翼,未几时,门外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回眸看去,待得看清,又是绝望。
周王自也算准了周如水心中不肯,遂婚事必然,便令周如水好生在宫中待嫁。遂华浓宫外头的侍卫全换了轮新,严实得同个铁桶似的,连只苍蝇都飞奔不出。便是公子詹几次来见都被拦在了宫门外,满是与软禁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