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浪成微澜[第1页/共4页]
车轱轳在石板路上咯吱走着,周如水懒懒靠着引枕翻了个白眼,“我若早晓得,便就不来了。”说着也是叹了口气, 支着脸道:“兄长这回倒好, 辛辛苦苦办成了差事, 转头又是将功抵过。幸亏这会君父未晕头, 娄九突发恶疾,芃苒无法代嫁,如此措置算是最安妥不过的了。至于舅母那说法,实是偏疼过分!”
目睹她与娄擎起了争论,芃氏仍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全不像昔日普通到处护着自个。娄九更觉悲戚,直是悲从中来,双眼通红,抬头望着娄擎强词夺理道:“我要的本非这些!若非她多管闲事!横插一脚!二殿下或许早就松了口!更她躲在门前好久,谁知君上那封圣旨不是她去请来断我后路的!现在又来假惺惺!我不奇怪!”
她嘴唇发颤,无助地看着芃氏。芃氏却再不看她,扭头闭上了眼。
也就在这时,早该没了踪迹的周氏马车却还停在道口。马车中,周如水清脆的笑声朗朗传来,娄九撩起车帷,便见她半截身子都攀在车窗外,一双眼儿弯弯如月,天真,烂漫,仿佛漫山的花儿都开在她的眼里心间。
娄擎被她一句话哽在胸口,眉头蹙起,也上了气头,严明说道:“她昔日待你亲和有礼,是将你视作兄嫂。现在你所行有损,伤了她的阿兄。她还能如此待你已是宽和。难不成你真有不满?真觉自个所行无错?覆水能收么?”
彼时,芃氏终究展开了眼来,她当真看着娄九,眸色深深,庞大至极。斯须,终是苦笑着摇了点头,声音沙哑,狠下心道:“罢了,此后你便去别庄住罢。”
娄擎这话真是美意,半点旁的心机都未有。却娄九仿佛被戳中了把柄。她只觉周如水如此作态是在讽刺她,讽刺她成了芃苒的踏脚石。她更想起周如水进门后看她的眼神,她漫不经心肠看她,眸光格外的冷,格外的烈,锋利得叫她心口都发凉。
说着,也不待娄擎反应,通红的眼睛凝睇着周如水,启唇便道:“还请千岁为我与秦元刘峥求请赐婚!”
娄擎打马跟在车外,隔着车帷听着这席话,真是打心底里松了口气。彼时马车正行在窄巷当中,摆布无人,遂就打起车帷,探头对着车内说道:“九妹你便听母亲的,这事是我们错了,错了便要认,不依不饶也是无用。”
她这半生大起大落,甚么场面未见过?方才总想着息事宁人,却哪想被阿笙这个小辈横摆了一道。气归气,但圣旨已下,便如泥牛入海,只要认命的份了。也幸亏阿笙还认她这个舅母,阿九将事儿做绝了,他却留了余地。只道阿九是一时抱病,没有嫁他的命,倒也算是圆了她这张老脸,圆了阿九的名声。
娄九提着裙裾跑去了周如水车前,隔着车窗,望着攀在窗边谈笑晏晏的周如水,渐渐地溢出了一丝笑。她弯弯的眼中再未有了温和,似藏着一柄刀刃,笑得噬骨,叫周如水没出处的拧了拧眉。
这神情,却叫娄九觉得是慌乱无措。遂她愈发觉着痛快,更是如踩着了周如水的痛脚,如抓住了浮木普通地抓住了周如水的手腕,她饱含歹意地持续说道:“千岁方才曾言落子无悔,覆水难收。如此,千岁可愿忍痛割爱么?”
周如水摇点头,无法又好笑,表情尚好,便就耐着性子为她解惑,“恰是本日撕破了脸,今后娄家才奈她不得。若不然,她总会是以事低人一等,屡受管束。反不如这般桥归桥路归路,油盐不进,明着是朋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