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发作[第1页/共3页]

昏黄的壁灯光照中，整间屋子沉浸在焦灼的氛围里。床头柜被颠覆在地，两个滑出的抽屉里抖出七零八落的小东小西铺满一地，桌上的玻璃杯成了碎片，被子扯掉在水迹中润湿大片，床单扯破开口混乱非常。

“你别出去！”林裳尖声喊着，声音却在秋期的嘶吼声中扭曲变形，我听出她的担忧与惊骇，可固执的她，却说甚么也不肯开门，“没事的，你快归去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多日今后，杭州。

“别急着否定，”眼望着汩汩流淌的江水，仿佛随波逐流的，是那些很难放下的拘束，“他做了太多太多的错事、好事……可我想，那些他作为父亲宠嬖女儿的时候，你仍然会眷恋、会记念的，不是吗？不然，你的口琴……你的《雪绒花》？莫非不是艾……”

“嘘！”林裳按住了我的口，悄悄指指轮椅中坐着的妈妈，道，“小声，我不准你在她面前提起阿谁名字！”

半夜时分我会从睡梦中被惊醒。隔壁寝室中手掌拍击墙壁收回的清脆噼啪声、林裳警悟而起呼喊母亲的叫唤声、秋期掺杂着方言和浅显话的喊叫漫骂声交杂在一起，将仓促醒来惊魂不决的我，整颗心都被揉捏成了畸形的模样。

而我们故地重游，让杭州城的巷陌中多了一副画面。一张轮椅，一对男女并肩而立，女子喁喁细语，报告着那年那月。林裳时不时轻声呼喊轮椅中的母亲，用颤抖的手指向她们影象中所熟谙的场合与风景，试图寻觅到那些符合的陈迹，等候着某个时候，秋期亦或是惊声呼喊，亦或是冷静泪流。

我说：“没有人能够夺走你的欢愉，因为你的心儿永久是那样的仁慈。”

“当然，有我……有我，”我伸脱手臂悄悄拍抚林裳的脊背，道，“你呀，偶然候还是会不经意地想起来，想起畴前那些夸姣的事情，实在你向来都未曾健忘它们……它们很迷茫、很微小，却像是乌黑夜空中一颗颗闪亮着的星星，抬眼望去，实在你看到的并不是那无穷通俗的未知，实在还是，你真正想要永久藏在心底的夸姣。”

“呀……”

林裳绽放在落日中的浅笑让我感觉，即便这个天下霸道地夺走了她曾具有过的统统夸姣，只要生命还是，只要时候流淌，她那寂静的心河之底，晶莹剔透的雨花石，仍然会闪烁着灿烂夺目的光彩。

“你是说他？不……不是……”

林裳的惨呼令我整张头皮都炸了起来，我再难按捺，猛地发力撞开了房门。

和煦的落日，像出阁嫁人的新娘偷偷揭开大红花轿的小片窗帘般，从连日来阴云密布的天空中，透出了一张黄橙橙的脸。因而冻得泛青的全部天下，此时仿佛熔化在了金灿灿的油脂当中，四下里折散出一片令人迷醉的辉光。这亮光照在人们的脸上，就连表情，竟都跟着阴沉很多。

但是，数日来，秋期的病况始终不甚悲观。大部分的时候里，她像是一个罹得了阿尔茨海默病的老年人，呆呆痴痴地伸直在轮椅和毛毯的包裹当中，如同被巫师施以魔咒摄取了灵魂，又像是被人服下迷药，寂静地任人宰割。

“好。”我浅笑点头。

“以是，如果欢愉的天平是倾斜着的，或许只要我偏过甚来看它……”林裳凄美地偏转过甚来，依托着我的肩膀幽幽说道，“它仍然是切确的均衡，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