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离乡[第1页/共3页]
有邻居瞥见过她,晓得她是陈婆子经手卖出去的,这么些卖出去的丫头,只她一个带了东西返来看,笑一声道:“乡间去了,你隔几日再来罢。”
孙婆子跟着她感喟:“你且放心,只要人来,我必把东西给了她。”
开了门让石桂坐到廊下,倒了杯茶给她,石桂谢过她,端着茶却迟迟不喝,眼睛盯住了巷子口,问那婆子,陈家出去几日。
坐上船一起到了甜水镇,发足奔到陈婆子家,才要拍门兜头一盆冷水浇下,门上挂着一把大铁锁,屋里底子没有人。
陈婆子卖了她的,天然也能赎她出来,就说爹娘凑齐了银子,来赎女儿回家,五两银子赎身钱,还余下一两来,除开要还繁杏的,她手上另有些东西能当,叶氏赏的春燕给的,拿出去卖了,总能还上钱。
石桂对她,比对郑婆子情还真些,把东西搁在她屋里,自来不哭,可这会儿却不免哽咽:“我甘心留下来赔着妈妈。”一面说一面把信拿出来:“如果我家来人,还请妈妈把信跟这些东西给了他们。”
石桂那里晓得这个,欣喜了绿萼:“太太总要想体例的。”可想甚么体例,前路如何,却不是她能说的明白的。
陈娘子是出去躲风头去了,卖了个教谕的女儿为奴,问罪的时候如何不问到她头上来,晓得宋家是办了法事就要走的,算着日子早早躲了出去。
石桂问了甜水镇有几个渡口,晓得有东西两个,谢过茶水,走身便走,一起走一起问人,先去了东渡口,里头是鱼市,还没出来就一股腥味,一身短打,扎跟腰带,石桂晓得如许的处统统人记分,扛多少拿多少银钱,往那儿一问,却有好几个叫陈大郎的,石桂一时茫然,同名同姓这很多,她一个个认了,却没一个是陈娘子的儿子。
凌晨露水湿了石阶,石桂坐在小杌子上头抱了膝盖,眼看着树影越来越清楚,方石道自一丈到两丈,手指头扯着石阶边和得杂草小花,一朵朵掐得满手花汁,站起来都能瞥见路的绝顶了,陈娘子还是没来。
那写信的人把她高低来回看了好几遍,小小丫头把将去那边何地说得明显白白,宋老太爷也是本地驰名誉的人物,待石桂说到三年五载返来消夏必跟过来的时候,两只手紧紧抓着包裹布,差点又要淌泪。
别个房里欢天喜地,别苑再好也没有老宅里头日子舒畅,小丫头们只当出来玩了一圈,这几日货郎的货还更好卖些,一个个都想着带些东西归去送亲送友。
石桂知机,一个字儿都不敢露,几个丫头这么叹着,春燕还看她一眼,见石桂一声都不出,这才挪开眼去。
石桂越等越绝望,绳结也不做了,针线也停了,绿萼每天夜里都哭,她抱着膝盖听着,想秋娘,想喜子,还想石头爹,咬了衣角落下几滴泪来。
邻居是个接生婆,看她哭得站都站不住,内心猜也猜着了:“但是主家要走了?”如许的事,也是平常,离了故乡,哪知流落到那边,一辈子都回不来。
再折去西渡,这头是运竹子木头出去的,倒比东渡洁净些,石桂依法去问,那人连连点头,说是陈大郎在工棚里安息,要带她往窄巷子里去,石桂见着黑漆漆一片,里头俱是些光着膀子的男人,退了一步:“烦大叔请了我哥哥出来。”
石桂归去把银子还给繁杏:“姐姐的情我记下了,东西没能送出去。”说着扯了嘴角苦笑,这一去也不晓得甚个时候才气再见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