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卖身[第2页/共4页]
秋娘跟在油车背面走了长长一段路,出了村口,过了石桥,石桂就这么掀了车后的帘子看着,秋娘一起走一起哭,她咬着唇儿不落泪,手指头攥得紧紧的,必然还要回家来。
她笑一笑,把手摊出来:“吃罢。”
石桂年纪不是最大,可一车人都哭了,只她没哭,吃了她的糖便以她为首,缩在她身后不敢动,她笑一笑,上去问话:“姐姐好,我叫石桂,姐姐姓甚么?”
糖粒黑乎乎的,可石桂一拿出来,这些女人们便都收了声,腮上还挂了泪,一抽一抽的看着她。
坐下来吃了一碗稀粥几个小菜,旁个干站着看,两个小丫头清楚饿得直咽唾沫,也没见着陈娘子给她们一口吃的:“这会儿喝甚么,到了处所自有吃的。”
这话不过骗骗耳朵,骗不过心去,不是不晓得,却奉告女儿去的是好处所,家里多收几两银子,一家人好度日。
同她扳话了,这才晓得阿谁开门说一句好货品的,自个儿也是待价而沽的货,杏子因着有了出息,反待她们驯良,把自家拿的两个馒头,分了一个给她们。
陈娘子一走,屋里摔瓦喝骂,男人吼了一声,跟着又没了声气,于婆子哭天嚎地,还是那些车辘轳话,甚个孀妇人野生大了儿子不轻易,恨不得割肉喂了他,这会儿竟想饿死老娘。
秋娘抖了嘴唇,这一季的稻种不买来,地就要荒上半年,到了春季又要收租,家里连牛都卖了,羊也没养成,这几天丈夫还非下地,先把地犁起来,累得倒在地里,叫人抬返来,一裤子都是血。
青布油车里挤挤挨挨着坐了七八个,一个个相互挨着,头碰了头脚对着脚,小道上坑坑洼洼,长草里埋着乱石,不时就颠簸一下,车身跳高了再落下,到了这儿就是出了村庄了,石桂最后看了一眼村口,记取那棵古槐树,把兰溪村三个字刻在心上,
每到她张嘴,秋娘就恨不得能捂了石桂的耳朵,怕她听了不是亲生的话就远了她们,只得奉告她这是阿奶不喜好她,胡说的。
布车返来一趟总带着几小我,一巷子里住的三姑六婆,陈娘子的行当还算是面子的,有钱人家走动的多,脑筋活泛手上矫捷,巷子口走出去,见着她都问一声好。
石桂拿着勺子一口口喂喜子喝汤,本来白胖胖,现在瘦得豆芽菜一样,成了个大头娃娃,这会儿抱着汤碗喝个不住,肚皮吃得圆圆的,两腿一伸躺到床上:“如果明天也有,就好了。”
喜子躺在床上,秋娘在院门口晒蘑菇竹笋,石桂上山去挖,装上一篓才气换个十个大子儿,一季也攒不出看病的钱来。
烧火烧饭扫地打水,样样等着人干,石桂往灶上煮了粥,又切了菜根,把剩的馒头蒸了,院里的小桌已经支了起来,有她带头,别个也不再拘了手脚。
银柳挨着门框,呸了一声:“不过作妾,还是个客商的妾,就胜利那模样了。”她嘴上这么说,内心却实在羡慕杏子腕上戴的镯子,那客商看着大肚油脸,竟是个有钞的,咬了牙气一回,甩着帕子进了屋。
这是一个村庄里出来的,无人答她,她问完也就明白了,怔得一刻,再不敢哭,咬了嘴唇直颤栗。石桂看她年纪实在小,又给了她一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