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家人[第2页/共3页]

村里刘家的闺女，本来就是当丫头的，家里盖了屋子买了地，都成了富户了，这才把女儿赎出来，现在石桂卖进了宋家，比本来刘家丫头当差的人家更好，村庄里一个个的泛酸，看着陈娘子送东西返来，就说石头缝开出一枝金桂花来，石家可不眼看着要发财了。

秋娘是看过她才哭的，晓得她确没挨冻挨饿，内心这才好受了些，如果她受得痛苦，这会儿怕是要晕畴昔，看了露在外头的手跟脸还不放心，又来回摩挲她的胳膊背后，晓得身上没伤，吊着的一口气儿，这才松下来。

这手镯也不过在秋娘腕子上挂一会儿，归去只要落了于婆子的眼，必定要拿了去的，秋娘也是这个想头，她捏动手镯看了丈夫一眼，叹口气，石桂笑一笑：“留着作本钱也好，似山底下那些船夫，贩货出去也是满船来满船走的。”

葡萄就把食盒子搁在地下，自个儿回身归去，石桂这才想起来，葡萄是叫她后娘卖掉的，这才从不想家，这会儿瞥见秋娘，只怕是触到了苦衷。

石桂咬了唇，把泪水忍下去，吸吸鼻子：“待我归去，爹还扛我去赶集。”那还是她小时候的事儿，四五岁的时候秋娘抱了喜子，石头扛着她，一家子一道去赶集，闻声提及这个，秋娘连声承诺：“好，还给你买糖浇红果吃。”

秋娘一贯诚恳温驯，见着石桂接了碟子谢过淡竹，又让她告代谢一声春燕，替她们烧茶倒水，又剥瓜仁核桃摆到盘上递过来吃，只感觉女儿跟在家时分歧了。

秋娘只当她是孩子话，到城里讨糊口岂是易事，还当她是馋团子吃了：“只记取给你做衣裳，倒没想着做点吃食来。”她一面说一面嗔了丈夫一眼，才还惴惴的，这会儿又笑起来，看着老成的，也还是孩子，摸摸她的脸颊：“你爹今后就跟人跑船运木头了，想着总归能常来看你的。”

秋娘这才张嘴含了一个，却如何也咽不下去，嘴里应得两声，才要掉的眼泪也给忍了归去，嚼了核桃仁拉住她感喟，爹娘不在身边，她可不得到处殷勤，又谢了淡竹一声，这才提及家中事来。

石桂还待再说，外头葡萄唤她一声，说是留了饭给她，给她端过来了，还没进门就瞥见秋娘搂住了石桂，石桂靠在秋娘身上，秋娘把她当作小娃娃似的摇摆。

秋娘见着女儿吃得好穿得好，倒不言语了，石桂忙前忙后，又是劝吃又是劝喝，等见着秋娘干坐着不开口，这才停下来，挨了她：“如何不把喜子也带来。”

自中午说到要傍晚，这才晓得他们还要坐夜船归去，石桂急着去灶上包了馒头，又把自个儿做的腌笋给他们带上，说定了隔上三五个月再来，一起把他们送到山下，孔娘子晓得是石桂的爹娘，倒让他们搭了船，石桂站在渡口，伸长了脖子看着船一点点摇走，水面粼粼泛着金波，影子成了小斑点儿，她这才归去。

石桂一听内心就叹，去岁蚕僵，这一地都没出多少丝，今岁如果出了蚕，定能卖个高价，可这两个诚恳惯了，蚕僵一回就怕了，那攒钱买织机花楼的事儿也就成不了了。

秋娘那里受得住这个，石头闷头干活，她在家浆洗做活，闻声别个路过都要嚼了两声，气的一贯好性的摔了门骂：“村里哪家没罹难，一样是卖女儿，我家丫头总有返来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