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连理四[第1页/共4页]
不知和时也早就取了碎银,打发走了乐工、喜婆和轿夫等人,山上又规复了清净,唯有夏风拂过竹林的沙沙声。
陆浅葱和江之鲤的喜日定下来了,六月十八,黄道谷旦。
陆浅葱涂有丹蔻的手紧了又松,心砰砰直跳。
回身的一瞬,她回眸一笑,蜿蜒拖地的鲜红嫁衣热烈如火,百花裙层层绽放,更衬得她鲜艳万分。
“娘子。”他拉着她的手,尾音上扬,带着勾魂摄魄的笑意道:“请上轿。”
陆浅葱温婉一笑,可不是么,终究熬出头了。
盖头下的陆浅葱顷刻红了脸。
然后在陆浅葱羞怯的眼神中,他将沾有她胭脂味道的拇指放在嘴里,用舌尖悄悄舔舐。
说罢,便将一块绣有金丝鸳鸯的红盖头悄悄覆在了她的头上,遮住了她微醺的容颜。
肩舆起步,伴跟着一起的吹拉弹唱,摇摇摆晃的朝乌山上行去。
未几时,旧林和故渊蹬蹬蹬的跑上楼来,喜道:“师父来啦!”
两人的唇隔着一层薄薄的红盖头,紧紧的贴在了一起。这一吻来得猝不及防,陆浅葱一时心跳如鼓,大脑如同炸开一串烟花似的,严峻得几近要堵塞。
入夜,窗边的烛火摇摆,将陆浅葱婀娜清丽的身姿投映在窗纸上。她凝睇着江之鲤送来的鲜红嫁衣,崭新的百花裙在她膝上蜿蜒绽放,因受本朝商贾人家不得穿用丝绸之物的限定,嫁衣的布料虽不是顶好,但针针线线都是出自姑苏最好的绣坊。她的指腹一寸寸碾过嫁衣上的栩栩如生的百花刺绣,嘴角不由泛出一抹浅笑来。
她披衣下床,隔壁刘大娘已经赶来帮手了。大娘穿了身枣红的布裙,还是当年刘家大女人出嫁时穿过一次的衣物,衬着她乌黑粗糙的脸和油光发亮的发髻,喜庆中带着几分朴素。
“可算比及这一刻了。”
陆浅葱答复:“浅葱服膺。”
江之鲤的视野像是覆盖着薄雾般昏黄,接着,他反手扔了酒杯,将支着窗棂的竹竿打落,窗户落下,屋内堕入了一片含混的暗淡中。
陆浅葱抬手,用鼠须细笔沾了黛粉,一寸寸描过眉峰,一笔桃红装点在眉心眼角,更显得她眼波盈盈,好似一段秋水裁成。
接着,她捻袖搁笔,腕上的金玉镯子叮当作响,尾指在胭脂盒中悄悄一勾,将指腹上感染的艳红一点一点晕染在柔滑的唇上,完成了新妇妆容的最后一笔。而后,她站起家,一件一件安闲不迫的穿好中衣,系好长裙,罩上外袍,系上腰带和玉环。
他的气味离得太近,陆浅葱感受本身如同被野兽盯上的猎物,浑身如软有力抵挡。眼看江之鲤的唇越凑越近,陆浅葱有些严峻的抿了抿唇,垂下眼低声道:“合庖酒。”
两人简朴的喝了一碗粥,吃了几样糕点,天已大亮了,金黄的阳光从窗棂斜斜照入,点亮满室的红绸罗幔。陆浅葱简朴的补了妆,便闻声卧房的门被人敲响,不知开朗的声声响起:“小侄女儿,可筹办好了?”
屋内的烛火被扑灭,映出陆浅葱长发垂腰的背影,烛火摇摆中,好似一朵颤巍巍开在水中的芙蕖花。
陆浅葱坐在大红的喜被上,听着窗外袅袅的蝉鸣,看着江之鲤一尘不染的黑布靴缓缓靠近,终究停在了本身面前。
六月十八,凌晨,天还未亮,酒坊门口的红灯笼已是高高挂起。旧林和故渊俱是一身短打新衣,满面喜气的在窗棂上贴上大红的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