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四十千[第1页/共3页]

王老太爷抛出重赏才把事儿办好，眼巴巴等来大夫，头一句便完整凉了他的心。

王老太爷和王象乾闻讯后仓促赶至，一面揪住官差诘问，一面命人将尸身盖上白布抬进家门。

王老太爷瘫坐在床边，本就衰老的面孔像风干的岩石，生硬而又灰败。王老夫人站在门外捶胸顿足地嚎哭，哭声直传出两里地。从昏倒中复苏的林氏听闻相公也去了，却连半滴泪水都掉不出来，直愣愣的杵着，竟已堕入痴傻。

“哎呀，这是被打死了还是发羊角疯了？”有人惊呼。

王老太爷见他越说越不像话，竟扯到三王爷身上去了。人家固然不得宠，但现在好歹是亲王，又有偌大一块封地，便是全盛期间的王家也得衡量衡量，更何况现在？他一拐杖敲在儿子背上，厉声呵叱，“孽子，还嫌不敷丢人吗？快给我归去！”

“这，这是甚么病？”老太爷腿脚一软，瘫坐在地上。

挤在门口不敢出去的仆人们如逢大赦，忙不迭地跑了，恐怕慢一点会被抓去清理尸身。

说到此处她更加悔怨，喋喋不休地念起来，“如果当初不丢弃他，林氏便不会起了谗谄宋氏谋夺正妻之位的恶念；林氏不被扶正，儿子便不会萧瑟侍妾；不萧瑟侍妾，家里就能多生出几个子嗣；多生出几个子嗣，就不会一味宠着天佑；不一味宠着天佑，就不会将他养成那般本性；不养成那般本性，他就不会不法；不不法他就不会被放逐，象乾也不会被撤职。王家现在还好好的，甚么事儿没有……”

“老爷子，这但是鬼面疮啊！您如果找来玄明法师或乌思藏的活佛，没准儿另有救。搁我这儿却有力回天。”大夫边说边用棍子撩-开王象乾的衣裳，随即大惊道，“怎会长了这么多？这，这这这……老爷子恕罪，鄙人才疏学浅，实在是治不了，这便告别了。请，请请请……”

王老夫人一样不敢入屋，倚着门框哽咽道，“他会返来吗？如果早知如此，当初我如何着都会禁止象乾。羽士清楚是哄人的，说那孩子是索债鬼，把四十两银子花完就会死，成果十五六年畴昔，四十两银子掰碎了花也早该花完了，他却还活得好好的。你看他那品德、长相、风仪、气度、文采，数遍上京，没人能赛过半分，唯有当年还是嫡皇子的三王爷能与之一较高低。”

“没想到堂堂兵部尚书竟得了这类疯病。传闻羊角疯会传给下一代，莫非那王天佑就是如许抽死的？”

王老夫人不敢迟误，赶紧回房梳洗，想起祸首祸首林氏，又让人将她一块儿绑去。如果孙子不肯认祖归宗，她就当着他的面儿把林氏措置了，也好给他一个台阶下。

请多少大夫都是白搭，仅仅折腾了小半个时候，王象乾就已经烂透了，在极大的痛苦平分开人间。他躺过的褥子沾满脓水，臭不成闻，仆人们别说帮他打理遗容，便是靠近三尺都不肯意。

“唉，小的记着了。”仆人承诺一声，仓促拜别。

“上前一点儿，我看不清楚！”

落在最后的仆人本来吓了一跳，闻声这话才大松口气，正要去办差，又被叫住，“另有，他如果不肯，你就奉告他，他母亲的休书我王家情愿拔除，还能将之接返来奉侍。他便是再不孝，莫非还能对宋氏弃之不顾？被休弃的女人身后只能葬在乱葬岗，变成孤魂野鬼，你问问他可曾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