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月下雪[第1页/共3页]

几近半个身子让至床外的华苍只得停了下来。

少微猛地回过神来，冲他粲然一笑。

跟着灯火重新燃起，少微面前氤氲出一轮光晕，光晕渐渐扩大，渐突变得清楚。健壮而流利的腰背表面，因玩弄宫灯而凸起的肩胛骨，中间微微凸起的脊梁……

形貌了一会儿，少微问：“这是甚么？”

翻了他牌的太子殿下说：“醒都醒了，不如陪我聊谈天吧？”

在那块刺青的位置，忽而有一个似有似无的碰触。

宫灯里的蜡烛燃尽，跳动两下燃烧了，屋内堕入一片暗中。

华苍躺回床上，裹挟这一股寒气。

少微问了一个他迷惑了好久的题目：“华苍，你的生母呢？”

从华苍记事起，身上就有这个印记，但他对这刺青何时有的，如何有的，完整没有印象了。他乃至不大清楚这刺青的模样，因为刺在背后，他很少去留意。

身后的人睡着了。

身边的褥子是凉的，不过屋里很和缓，少微看到地上添了两个炭盆。

华苍望着屋外的月下雪，一夜未眠，亦不敢翻身去看那人一眼。

接着是蜿蜒着闭合的弧线：“竖线下悬着一颗水滴，仿佛是水滴，又仿佛是眼睛……”少微在水滴中又划了一道短横，“这是眼瞳吗？”

华苍端着铜盆出去，道：“殿下该起了，陛下召见，卷耳顿时寻到这儿来，桃夭捧着殿下的新衣裳急得跳脚，部属本日当值，顿时要回虎帐。”

华苍无法，到底是放下了心中的踌躇，翻开被子把少微罩了出来。

华苍侧身看着他，假装平静自如：“殿下……有甚么事吗？”

他划过华苍的脊椎：“这是一道笔挺的竖线，约莫三寸长……”

“向来没见过如许的图案呢。”少微打了个哈欠，越说越小声，“改天去《风景志》中找找看……你刺的时候疼不疼？哦，你不记得了……”

又是新的一年了。

那般轻描淡写，又那般狼籍民气。

少微却毫不在乎，兴趣勃勃地缩进被窝里，还往他这边靠靠，喟叹了一声：“真和缓啊……你别挪了，把稳掉下去。”

少微用指尖再度刻画了一遍，边描边奉告华苍是甚么模样。

“争论甚么？”

“她生了你，要个名分也是该当，华将军为何……”少微止了话头，华将军的家事，他不好过量置喙，“厥后呢？”

他怔怔地坐了一会儿。

两人就这么挨着，近到身周的热意也相互融会。喧闹的雪夜中，一点点声音就会被放大很多，他们悄悄地呼吸，悄悄地说话。

他说：“华苍，新年快意！”

华苍起家换了一截蜡烛。

少微说：“靠过来一点。”

他哑着嗓子说：“殿下……”

少微点点头，一时无言。

就着床头宫灯的光，少微面前晃过一片肉色，蓦地瞪大了眼：“你、你没穿衣裳呀？”

那触摸在他背部的手指温凉，轻飘飘的像是翎羽在搔刮，他感觉有些痒，也有些非常的麻，想遁藏却又遁藏不开。

在灯火的倾照下，他忍不住伸脱手，沿着华苍的脊梁一寸寸抚过。

“这不是胎记，是刺上去的。”少微道，“这刺青……很特别，是谁给你刺的？”

那块皮肉仿佛还残留着柔嫩而湿暖的感受。

被抓了现行，少微干脆放开了，支起上身，一手撑着脑袋朝他笑笑：“没甚么事，就是有点睡不着，想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