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回[第7页/共8页]

不知不觉间，滚烫的泪水奔涌出眼眶，明兰反复道：“只除了老太太。她没有亲骨肉，爹爹，大哥哥，大姐姐，另有我们几个，她一分半点血脉都没留下。想那下毒之人，也是料定了这点。太太有娘家人出头，老太太早跟娘家断了干系！是呀，现在咱家势头恰好，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就闹翻了天呢？”

明兰冷冷一笑：“这点内心的东西，虽不是砒霜，却能致命。”她朝盛紘道，“爹，你可知白果生芽，即为有毒。”

王氏抚着胸口，一手抹额头上的盗汗，松下肩膀随便出口：“我就晓得，明显只是……”她寂然惊觉，赶紧开口。

“待这回事了了，太太固然去告我违逆。”明兰淡淡道，“倘若那会儿太太还无恙的话。”

盛紘懒得理她，指着明兰身后的绿枝道：“去取笔墨来，我立即就写休书。”

小桃昂首道：“夫人，那你都寒舍了吗？”

王氏呆，临时愣住了哭，这时中间一声轻叫传来——“太太！”

“您孤苦半生，没有骨肉，没有家，以是她们欺负你。放心，你另有我。”她忽哀哀的哭起来：“便是众叛亲离也罢，就当我白来这世上走一遭吧。”

王氏终忍不住，哭道：“是…是我那姐姐…她，她说，我叫老太太治得死死的，动辄斥责惩罚，现在连儿媳妇也能踩到我脸上了，实是活得窝囊。偏…偏老太太身子结实，我不知得熬到猴年马月，以是，以是…”

他大步迈进屋里，从腰间扯下一块汗巾，一捏钱妈妈的下颚，塞进她嘴里，然后左膝顶住她的背脊，左手扣住她的肩，右手捏她一掌，不知他手上如何使力，只听一声沉沉的骨头碎裂声，钱妈妈收回杀猪般的叫声，只是被堵住了嘴，叫不大声。

十几年来灵巧敬爱的小女儿，如何俄然变成了个母夜叉，不但违逆生父，威胁嫡母，用刑，诓人，眉头都不皱一下，这会儿还口口声声要杀人！

明兰笑了笑，转头道：“爹爹，现下你晓得我为何要封府了罢。”

盛紘皱眉道：“甚么通风报信？”

盛紘气的不可。倘若昨夜明兰没有假作一番，先哄走了世人再细细查探，而是当场发作起来，那么自家的内贼已通了外鬼了。

这十几年的印象中，明兰向来都是小聪明，小灵巧，知情见机，晓得见好就收，从不与报酬难；可本日她却如疯了般，咬死了不肯罢休，还敢跟生父作对，说这么狂悖的话。她抖动手指道，“你敢…竟敢违逆长辈…”

“倘若事情失实，统统证据落实。康家…哦不，王家肯把康阿姨交出来，任我们发落？到时候，莫非我们领着仆人打上门去，还是真的告到衙门去，求个明正典刑？”

他冲地上跪着的钱妈妈道：“你要出去何为？”

明兰道：“何况爹爹昨日不是说，告一日假也无妨么？”

“…我那八十老娘病了…”钱妈妈嚎啕大哭。

刘昆家的道：“太太你好胡涂！你也不想想，全哥儿养在老太太处，倘若老太太一时起意，掰了一块点心叫小孩子尝尝，那难道糟糕？”

明兰以袖掩口，笑得满眼泪水：“太太怕是不知吧。这银杏芽汁，若只少量是无大碍的，要吃生芽的白果直至昏倒不醒，起码得吃下一两麻袋呢！不过……”

明兰冷酷的盯着钱妈妈：“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