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回[第1页/共10页]
决定落定后,余家便敏捷行事起来。先是余老太太挑了个风凉的好日子,备了份厚礼去见盛老太太,一番诚心的赔罪,盛老太太清楚她的性子,性子既软,人又绵弱,平生只知仰仗夫婿过日子,再责备也责不出甚么成果来;一番哭天抹泪以后,老姐妹只能和好。
这一番说道,氛围才和缓下来;四太太又提及嫣然,明兰笑道:“上回嫣然姐姐来信,提及养茶花,那是一套一套的,仿佛大师了。”四太太扑哧一声:“这可可贵了。公爹怕她学得她四叔的样儿,到时不通碎务,不会理家,从不准她沉迷花鸟虫鱼的,现在可白搭工夫了。”
那年嫣红事发,她仓猝往余府乞助时,刚巧闻知一事。余阁老有位同窗好友,年过花甲,膝下却只由一孙女,眼看要卷烟断绝,见余家男孙富强,便诚心开口,恳求赘婿。余家父子一番商讨,定下了三房的这位庶子。待她知情时,他已远走琼州,入赘高门别家。
她又伸手按了按胸口,那边有张五百两的银票,是本日出来时,顾侯夫人给她的。
余阁老素习道家随缘之法,深知为官也讲究‘天禀’,有些人教的会,有些人再如何教也徒然。既儿子们都不是这块料,他也不逼迫了,倘若老天有眼,叫孙辈能出两个才俊,那余氏便昌隆有望,不然,仍旧安然是福。归正凭本身的余荫以及官身的宗子,儿孙们在故乡过个闲散繁华日子还是有的。
“还不给我住嘴!”余大人一声暴喝,瞬时阻断大太太的话,“有爹在,也有你说话的份!一点端方也不懂,也不看看弟妹们,你如何做长嫂的!”
“千里江堤,毁于蚁穴;家门之治,重在子孙,根在家室。”余阁老倚在太师椅上,身形愈见衰老,叹道,“若常日好好教养孩子,塑其品性,定以正道,又焉有本日之祸。幸亏盛家老太太和顾侯夫人多少有旧。倘若宁远侯府记恨,两家就此树敌。待我死了,今后扑门而来的灾害,你们可挡得住?”
四太太难堪的说:“落的罪名是七出之不孝,于病中奉侍不力,还违逆长辈。”
明兰看看漏更,小声道:“该安息了,侯爷还看书么?”
当时,她直如做梦普通高兴;她是多么喜好余家呀。余家男人多数品性端良,从无恶嗜,余家女眷,从老太太到三太太四太太,均温厚宽大,从不以她孤女为嫌。她当时就下了决计,倘能得偿所愿,她必然更加奉迎长辈,将来揽些差事,接来老母,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四太太忙劝道:“你别乱猜,只要我们余家对不住你的!爹说了,大嫂不贤,怕大哥再受撺掇,做出祸害百口的事来。大哥替大嫂只辩了几句,说大嫂也是为着他能步步高升甚么的;爹气的短长,干脆请出了家法,狠狠……”她赶快开口,为着怕明兰多心,是以她冒死辩论,这一时嘴快充公住,就连大伯子挨打的事也吐了。
余阁老道:“老四家的,巩氏就交给你了。到乡间地界,寻个结壮人家,叫她消停的好好过日子,务必把事做利索了。”四太太敛衽低头,恭敬道:“听爹的叮咛,媳妇必然经心。”
团哥儿刚吃了奶,浑身都是奶香,因刚从被窝里挖出来,在乳母怀里东倒西歪的。一见这只迷含混糊的白胖团子,四太太顿时破涕为笑,抱着又亲又哄,昂首对明兰道:“多都雅的娃娃,到底好人有好报,你是个有福的孩子。”把孩子交给奶娘后,她从裙下解出一枚赤金貔貅:“这是你四叔年前上云霞山礼佛时,请高僧开过光的。给孩子戴,讨个吉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