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回[第8页/共14页]

明兰忍不住笑出声：“哪那么娇贵了。”

申氏面色略变，稍稍欠了欠身，低头轻声道：“……母亲也说过，舅母，并不安逸。”

园内众仆妇嘀咕声渐大，想着估计新夫人也是个怕事的，约莫要高高拿起悄悄放下了，若眉面无神采，径直宣判道：“可大娘这本性子实在祸害，哪有这般顶撞主子的，莫总管做儿子的没法管，夫人便替您管了。昨日已将大娘送入落松庵中，请她替过世的老太夫人吃斋念佛，以求福法。”

查人前后摆布三代，不是没人对此冲突，首当其冲就是莫总管的老娘，府里都叫莫大娘，年青时在廷烨祖母屋里服侍过，也多少有些面子，年龄到了便配给府中小厮，因嘴笨会来事，给小儿子在府里谋了个差事。莫管事肯学勤奋，一起缓缓爬升至个小管事，待老侯爷戍边回京后几年，老总管退了，顾偃开见他殷勤慎重，便叫他接任。

“这回过年，永昌侯府送来好大一座玉石屏风，上头雕的恰是娘最喜好的繁华牡丹。”申氏悄悄翻动着茶盖碗，转了个话题，“厥后才晓得，本来是舅母的四姐给出的点子。那屏风，非论用料，花色，雕工，到处合了娘的情意。”这话说的不轻不重，不缓不急，前无头，后无果，却说得明兰如耳边生闷雷。

明兰内心一动，忽想起那年春日，阿谁素锦少年送了她一本滇家的食谱，她回屋后翻开，从册页中掉出一朵压成书签的桃花，浅粉色的花瓣，只如拇指大小，上头用蝇头小楷写了八个字——如沐东风，喜不自胜。

“补胎的和补脑的，能一样吗？”丹橘小小声，她生性谨慎。

里屋里服侍的丹橘气的浑身颤栗，低声道：“夫人，待我出去喝止她！”绿枝咬着牙，按捺不住就要出去，明兰却端坐案前，稳稳的写着一幅大楷，眉色半分未变。

困乏袭来，明兰又发困了，她说话没甚么力量，轻飘飘道：“传闻多少年了，彭家嫂子是办事办老的，你既之前能叫人对劲，想来不会欺我年青，今后也能叫我对劲的。”

公孙白石不免又感慨一番后代情长，豪杰气短，恨不能捋袖挥毫，淋漓作诗一首，可气候酷寒，外头滴水成冰，罢了，还是别露膀子了，转头别得了老寒胳膊。

这厢只剩二人了，明兰也不知说甚么好，只能道：“快别站着了，来坐。”申氏依着明兰的话坐到她身边，笑如东风：“谢舅母了，在家中就听母亲说舅母为人最驯良不过了，本日一见，公然如此。”明兰就怕她提之前，心头莫名发虚，干笑道：“郡主谬赞了。”

刘昆家的如何不晓得长柏的前程当然好太长枫，只是王氏心眼窄，放不开罢了。又说了会子闲话，明兰提到九儿快出嫁了，有那么几年的情分在，好歹添些嫁妆，便叫丹橘把红绸子裹着的一副赤金镯子捧出来。

太夫人本来已听的有些恍忽发困了，闻得此言，心头蓦地警戒，脸上笑容稳定：“近些年来，我已不大管了。”然后转头向邵氏，“你说呢？”

太夫人这才暴露一个浑浊的笑意：“我巴不得她查呢，查出点事来才好。我们如许的人家，那里没有猫腻，更别说老四老五在的时候，账上的银子向来讲不清。”

年节沐休旬日，百官封印，顾廷烨也得以憩息数日，撤除需求的出门拜岁，一概待在府里，谈笑闲谈以度日，便是不说话时，也能对着明兰尚且平坦的肚皮看上半天。何如文折堆积如山，没法撂开手。可书房冰寒苦楚，怎及香闺暖意融融，顾廷烨干脆将文墨折稿搬进里屋。屋中暖炉洋洋，笑语晏晏，当真不知案牍劳形为何，叫人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