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四十年前的婚约（四）[第1页/共4页]

沈惟清顿觉这货还不如就那样咋咋呼呼的，起码不会扎心。

安拂风便感觉没法接话了。

阿榆端端方正行了一礼，“小女子阿榆，见过沈老，见过沈郎君。”

说话间，二人已行至老榆树下。

阿榆悠悠地笑。

老丞相沈纶拄着拐，抬头看着面前的老榆树入迷。阳光透过枝叶筛下，照出他衰老的面庞，连眼角的褶皱都透着踏实的惨白。但他双目炯炯，总蕴着微微的笑意，看着甚是可亲。

沈纶拿拐笃笃笃地敲着空中，叫道：“甚么叫丢脸？四十年前，我是一无统统的落魄墨客，秦家不计回报救我性命；现在咱家有了点本事，却嫌弃起人家，这才叫丢脸！”

沈纶道：“那就有劳小娘子了！”

沈惟清鼻尖满萦那奇特的冰冷香气，有退一步的打动。他缓缓转过目光，若无其事地负手而立。

沈惟清道：“娶无知无识的厨娘为正妻，就不丢脸？”

沈纶拍了拍沈惟清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惟清，人无信则不立。我们沈家，丢不起这个脸。”

沈惟清道：“祖父，你拿孙儿去报四十年前的恩，不慈在先，便不能怪孙儿不孝。”

沈惟平淡淡瞥他一眼。

但沈惟清想娶的是志趣相投的老婆，而不是洗手做羹汤的厨娘。若秦家成心拒亲，倒也正合贰情意。

沈纶不再是先前不着调的嬉笑模样，一脸温慈地笑道：“小娘子便是秦池的女儿？原是通家之好，不必多礼。秦池有三个儿子，却只你一个女儿，倒也养得好，眉眼跟你母亲非常类似。”

沈惟清听得一个“娶”字，眉峰便皱了起来，悄无声气地退了两步，躲开祖父过于热忱的爪子。

只是，八年后重新回归的秦家娘子，看起来是改了主张？

沈府，坐落在州桥之南，于京师最繁华处闹中取静，是真正的名相宅邸，清贵家世。正值春光好，这一日满园花开妍媚，牡丹芍药竞艳争芳，华丽招摇，入目旖旎，无处不明示着这座宅邸的繁华风骚。

阿榆看了一眼中间的老榆，笑道：“府上植有榆树，此事不难。”

藜姐姐的目光倒是不差，沈家郎君不但风韵如玉，更兼文武双全。只可惜，他不喜这门婚事。

沈纶清楚孙儿的设法，苦笑道：“若真是秦家提出不想攀亲，倒也罢了；但现在秦家这类景况，秦家小娘子找上门来，你却将人家推出去，这叫人家如何看沈家，如何看你？”

沈纶呸了一声，说道：“亏你还是个世家后辈，孝经没读过吗？有如许卖你祖父、卖你父亲的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安拂风也是含着金匙长大的，并未曾吃过榆皮索饼或榆钱羹，正听得猎奇，闻声忙引阿榆去厨房,“小娘子请！”

萧萧肃肃，高澹秀逸。这年青人的身姿气度，竟似能压下满园的春日光阴。但他眸光微沉，比平时多了几分冷意。

卢笋一瞅沈惟清神情，忙神采一肃，端方地补了一礼，说道：“老仆人，郎君，少主母到了！”

安拂风面色便古怪起来，“mm？你叫我mm？”

阿榆惊奇地看了沈纶一眼，浅笑道：“沈老怕是记错了。阿爹有两个女儿。我是长女，名唤秦藜。出世那日母亲梦到在做榆钱羹，故而又给我取了奶名阿榆。我另有一个mm，名唤秦萱，眉眼表面比平凡人深些，倒是很像母亲。我的模样更像父亲些。”

但沈惟清一时竟然没法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