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鼙鼓来[第2页/共3页]
他平常极少使唤仆人奉侍,也没有亲信的下人,因他并非左侯亲生,而是在左侯宗子失落后,安华公主从宗族中挑出来过继的,名义上是嗣子,实际处境难堪,身边满是公主的人,一举一动均受监看,直至参军才算得了自在。
她们明显得过叮咛,齐齐将楚寄按在妆台前,一婢摘了他的束冠,持篦梳整头发,另一婢放开七八枚粉盒,就着他的脸比对色彩,另有一婢拾起了一把细巧的银镊子。
她一见楚寄就晓得不妙,时家正大肆搜捕英宣伯一党,人却在本身的院子,无异于灾星临头,只怪胡婢在金陵见惯了倾慕者攀墙求见,楚寄又生得一表人才,生生曲解了。
楚寄的心冷下去,瑟薇尔青着脸横了他一眼,对婢女叮咛了一句胡语。
姓骆的当然难逃重处,失子的太常卿连她也恨上了,连连弹劾与她来往的官员失德无行,弄得她门庭萧瑟,满城都传红颜祸水。她只好离了金陵,来钱塘暂避风头,谁想却碰上了祸乱。
时骄本来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现在一反,干脆筹算拿楚寄来祭旗。
左顷怀震惊之余,生出一种不吉之感,“本年如何这么多事,先是不死泉闹得沸沸扬扬,接着罗幕人犯边,西南又现怪相,万一真有甚么尸军入侵,也不知朝廷可否对付过来。”
他将她按在廊柱上,仿佛情难自禁,话中却隐含威胁,瑟薇尔岂有不明白的,玉容一变就要翻脸,楚寄一个情急,一嘴将她满腹怒骂都堵了归去。
瑟薇尔将他关了半日,气已经消了,心下也有了策画。
楚寄的眉头一痛,已经给生生拔去了一根眉毛,他几乎跳起来,转头挣扎着要对瑟薇尔开言,正见最后一婢捧着一袭大红石榴蹙金罗裙,笑嘻嘻趋近而来。
楚寄俄然觉出不妙,不等扣问,四名胡婢已经一拥而上。
波斯软毡蔽音极好,楚寄不知外界景象,在黑暗中呆得极不好过,不知耗了多久,终究被放了出来。
不过哪怕真龙吐焰,当前也烧不塌钱塘,护不了楚寄。
婢女将楚寄拉入屋内,翻开榻前的波斯软毡,现出一块活板,揭开来底下是一方空室,他钻下去,头顶一暗,活板扣上,统统倏但是寂。
世族后辈多以参军为苦,他却如逢生天,加上被左侯训出的好弓马,博得了很多老将的赞誉,还交友了一批意气相投的老友,边塞的风沙挡去了公主的驭控,也让他的表情日渐明豁,不再动辄失措。
这美人不是别人,恰是翟双衡曾沉沦过的焉支公主,楚寄虽曾照面,并无厚交,不知她怎的来了钱塘,竟在这当头撞上。
敌兵早已退走,夜色来临,宅内烛火通亮。四名胡婢在瑟薇尔身后侍立,烛光照见金发美人冷傲倾城,蓝眸如冰,富丽的裙摆烁烁生辉。
翟双衡可没这么多忧愁,带嘲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男儿怕甚么,恰好建功立业。不然我们没一个贪墨的爹,又弄不到钱去贿陈王,哪来的机遇领兵。”
左顷怀知老友对此事耿耿于怀,欣喜道,“旁人如何我们管不了,做好本身的事罢了,不知楚寄眼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