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有朋远来[第1页/共4页]
掌柜的眼睛瞪突了,正在摇扇子的男童喷出了一口茶,女童嘴巴一鼓,从口中飙出一枚果子,在桌子上滴溜溜打转。
《四海堆栈》
“叮叮叮!”
顿时,世人齐齐看向店外的车夫,神情各别,恋慕妒忌恨,一时俱全。
“叮!”
这时,长街绝顶处缓缓行来一辆牛车,拉车的大青牛毛发澄亮、头角若刀,神骏非常,车身却破褴褛烂,一起噼里啪啦直响,仿佛随时会散成一滩。
小女孩嘟嘴道:“上房一间,柴房一间,柴房……”一顿,指向车夫:“他住!”
“好!”
苗女微微一笑,低眉翻捡丹砂,手指极长,恰若根根玉竹,左腕系着一方粉色丝带,上面嵌着一朵花,并非常见的山茶而是曼陀罗,共有五片叶子,形状各不不异。因她蹲着身子,裙下长腿尽显,绑在腿间的彩带也与浅显苗女有别,色作大红胜血,中有暗纹无数。
二女来到柜台处,掌柜的愣愣隧道:“几位客长是要打尖,还是要裹腹吃酒,本店有……”
上车之时,那小女孩还不忘再怒斥车夫几句:“喝,整天就晓得喝,川资都让你一小我喝光了!”
蓦地,有人拍着脑门恍然大悟,指着车夫,轻声道:“狗日的,这厮竟有如此好运,也不知勾了那户人家的令媛蜜斯私奔,还附带个小丫头,只是不大利落啊,竟让小丫头住柴房……
“哗啦啦……”
算盘四分五裂,算珠子四下乱飞,此中有几枚正中那几名色眯眯的门客,顿时又是一阵惨呼声响起,再一看,大家顶着个大红鼻子,血流满面。
街上行人很多,男人大多赤着脚,头上缠着青布缠头,身穿蓝青相间的紧衫短裤,背上背着弓箭,腰上挎着弯刀。女子服饰极其富丽,头戴鳞光闪闪的银饰,身袭红、黄、蓝、白、青各色相杂的裙子,下摆极短仅及膝盖,颀长白嫩的腿上缠着一条条彩带,行走时,直若乱花缭人眼。
“服从。”车夫摸了摸脑袋,笑一笑。
苗人夜栖山林,向来不投堆栈。这堆栈是为来苗域贩购山货的汉人商贩所设,现在并非山货季候,店中买卖颇是冷僻,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客人,掌柜的百无聊耐的拔打着算盘。
他们这一走,店中更加空落,唯有靠窗的一桌坐着两个小孺子,一者男,一者女,特别是那女童,一向双手托腮猎奇的看戏,见人走光了,没得戏看,还幽幽的叹了口气。
“叮铃铃……”
一名正在遴选养盅物事的苗女顿住了手,瞄了一眼牛车消逝的方向,漫不经心的理了理头发,轻声道:“阿哥,她问啥呢?”
自古以来,苗域即为人谈虎色变,概是以地善养盅虫,又有那行商走贩肆意吹嘘,说道这苗疆大家养盅,稍有分歧即放盅伤人。因而乎,数千年以来,苗域虽与汉地一衣带水,却因传承大异而被视为蛮夷,再因盅术风情为汉人所不喜,愈发与世隔断。不过,如此一来,世俗情面却连绵万年稳定,朔源尊古、亘古悠长。
一起慢行,一起飘香。
一声脆响,弯刀坠地,一小块碎银子落在摊中,格外夺目。那苗女的声音又再响起:“阿哥,这是买丹砂的钱。”
听得此言,美人细眉微皱,想要啐上一口又觉不雅,脸颊渐渐出现浅红,却偷偷看了车夫一眼,这一眼极其庞大,内里有恨,有羞,有怒,更有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