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只若初见 (2)[第3页/共3页]

“上帝啊，他究竟要干甚么！”一名大哥修女不住在胸前画着十字。

云漪走到那兵士跟前，屈膝跪下来，握住他的手，替他拭去脸上血污，也看清他面庞――本来还如此年青，或许不比念乔年长……现在温馨地闭上眼，仿佛江南乡间的文秀少年。他闭上的眼忽又展开，瞳光垂垂涣散，却还死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云漪的脸。

云漪呆了呆，蓦地记起本身眼下的身份，忙侧首拭泪，避开他目光。

云漪未及答复，却听中间一名短发护士哭叫起来，“不要伤害阿梅！”

云漪含泪望畴昔，喉头略哽，启唇唱道：“今古国土无定据，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萧瑟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只唱得前人半阕《蝶恋花》，曲未尽，泪已落。

一方乌黑亚麻手帕递到面前。

“我曾觉得宗教只会给人麻痹的安抚，你的善行倒是真正的仁爱。 ”

“阿梅？”云漪惊诧，“她不叫阿珍？”

“怕甚么？”他语声平平，天然透露严肃，“一起出世入死的弟兄，死人堆里也未嫌弃过，怕甚么病。”副官有些难堪，却仍低声抱怨，“您原说打消路程，临时又抽暇过来，早晓得就告诉病院提早消毒了。”

“最左边是断绝区，都是传抱病人，普通伤病员在右区，中间是医疗区。”副官随在他身后，指引右边通道。他随便脱了披风搭在臂上，却往左区走去。

那人无动于衷，语声冷硬里透出沉痛，“他是甲士，死，也要有庄严地死！”

“陈腐！”

一个头缠绷带的兵士贴墙靠在窗下，挟住个娇小的护士，手里锋利的玻璃正抵住护士颈侧。身后窗玻璃被打碎，落了满地玻璃渣。一些碎玻璃溅在他和那护士身上，头上绷带排泄血，脸上血污狰狞。护士惊骇万状，不住地尖叫颤抖，颈上已被玻璃划出血痕。

世人都沉默了，那人终究垂了手，缓缓将枪放下。

“不要开枪！”云漪骇然惊呼。

云漪站在门后，目光被人挡住，只见世人不由自主地让开，未看清发问之人是谁，想来必是别的大夫。那护士隐有怜悯之色，“传染激发败血症，已经呈现严峻毒血征象，截肢已晚了，即便动了手术也熬不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