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酒娘（十三）[第1页/共3页]

“很多很多年今后……”酒娘稳着心神念叨。

熊老板昂首瞄着杨艾身后，一言不发。

“大人，就怕另有残匪……”

接连打击，酒娘早已没了活下去的念想，“放了孩子”这句话又让她多了一线但愿。杨艾那首死别诗，她早藏在内心，那里忘得了？但是当下这个环境表情，对诗谈何轻易？

“酒娘！”杨艾如梦初醒，跪倒抱起酒娘，冒死晃着，“你……你……别走！求求你。”

官兵们见老者动了肝火，唯唯诺诺撤了，远远防备。

风，哭泣；云，遮月；火，熄了。

“你也对不上么？”杨艾背对酒娘，极度刺耳的嗓音多了一丝沙哑，“对上了，我就放了你。另有……另有你的孩子。”

“丫头，你必然对得上。”杨艾摆布走了几步，钉棍的影子在地上晃闲逛悠。

“大人，你的苦心，愿公子地下有知，事已至此，大人节哀。”死人堆里爬起一人，解开衣服取下护身铠甲，恰是手持钉棍的强匪，“公子做了强匪，于大人名声受损。这几年朝廷里的敌对权势，已经有所发觉。如果让他们晓得公子和大人的身份，杨氏一族恐怕保不住了。大人这么做，不留一个活口，是对的。”

“小人舍不得大人，愿奉养大人摆布。”强匪赶紧低头粉饰镇静的神采，装出恋恋不舍状。

老者走至杨艾尸身旁，翻过他的身材，摸着那张疤痕累累的脸。

“你从小倔强，性子固执，不肯服从我的安排。你太轻易信赖人，太轻易动豪情，我训你、打你、骂你，是不想你长大了亏损。没想到，还是这类成果。”老者的眼泪落进斑白胡子，“我早就晓得你在杏花村爱上一个女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尚书的儿子，如何能娶酒家女子？我会被同僚嘲笑，我的官位，不保！”

“我……我……”熊老板偷偷瞥着酒娘，踌躇半晌，“酒娘父母不死，家业就不是我的。我在他们的饭食里下了慢性毒，形成沉痾的假象，又打通了仵作。”

“我会让你和他的孩子活在这个天下么？”杨艾恶狠狠瞪着吓傻的孩子，“第三个题目，答不上来，全都死！”

世人明白了，不管对错，杨艾是不会放过他们。再没有人想着如何答复题目，只求一会儿死得痛快些，免受脑袋被砸成肉酱的酷刑。

酒娘，只要心口一箭，杨艾，用他被火烧坏的身材，挡住了统统羽箭，却没有挡住灭亡。

世人虽晓得会死，可也抱着一丝但愿，听杨艾如此一说，都傻了眼。谁还记得杨艾被赶出村镇做的那首诗？一时候，除了火把猎猎燃烧声，只剩世人沉重的呼吸声。

酒娘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低头看着直插胸口的羽箭，昂首凄然一笑，喉间“嗬嗬”作响，手指颤抖地指着孩子，嘴巴张了张，呕出一口血雾，喷在杨艾裤腿，侧着身，倒了。

不晓得又有多少墨客，以此事为诗，歌功颂德，传播好久好久。

“酒娘的父母，如何死的？”杨艾慢悠悠地望着星空，“夜色不错，是本相明白的好气候。”

“嗖嗖嗖”，无数只羽箭挟着凌厉的杀气，雨点般纷繁落下。强匪、村民四周逃窜，没跑几步，或射穿眸子、或射断脚筋、或透传腹部……

生，未能同眠；死，亦要同穴。

久到本相再无人知，谎话变成真的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