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春风/她的美是淬了毒的锋刃(4)[第2页/共3页]

悬在墙上的挂钟没有秒针，只余了粗黑的时针、分针和一圈罗马数字，仿佛粘在了乳白的表盘上——分开车另有几个钟头，她内心俄然一省，拧开手袋的金属绞扣，翻出霍仲祺给他的那张名片，寻了电话依着上面的号码拨了：“您好，叨教霍仲祺霍公子在吗？”

顾婉凝一愣，又看了看他，不自发地低了头：“感谢你。”

霍仲祺却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不消了，我也要回江宁的。”

那列车员一面安设她的行李一面恭谨地答道：“蜜斯，这节车厢是临时加挂的，没有其别人。”

霍仲祺还是面不改色：“畴前是。”

韩玿手里的柳条猛地弹了出来，极惊奇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笑道：“不晓得霍公子这一回，筹算当真到甚么境地呢？”

那人还是懒洋洋的声气：“蜜斯，这班车没有票了，你买明天的吧。明天最早一班车，上午九点一刻。”

走了两步俄然发觉顾婉凝站着没动，他转头去看，只见她一言不发，只是怔怔看着本身，不由奇道：“如何了？”

好轻易挨到早晨，霍仲祺开了戒备司令部的车子一向将顾婉凝送到站台，等在车旁跟他酬酢的人顾婉凝都不认得，霍仲祺也不做先容，只是将她的行李交给列车员，叮咛他带顾婉凝上车。

她说话间，眼中敞亮的笑意灿若星斗，霍仲祺走在她身边，俄然甚么也不想说，甚么也不想做，只想如许悄悄呼吸着蕴了她清甜的氛围。

她望着身畔歪倾斜斜人声喧闹的步队，一时竟不知何去何从。

因为分开车时候还早，顾婉凝便跟着霍仲祺到了韩宅。霍仲祺见韩玿没有出去，只好为两人先容：“这是我表哥韩玿，这位是顾婉凝顾蜜斯。”

霍仲祺和韩玿正要出门吃午餐，一听用人通传有位姓顾的蜜斯打电话找他，顾不得和韩玿打号召，掉头就往回走。

韩玿微微一笑：“你们还没有用饭吧？我叫人去筹办。”对顾婉凝点了点头，回身而去，霍仲祺心知此事须得跟韩玿有所交代，安抚了婉凝几句，便走出来寻他。

顾婉聆听他提及舍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回身去了。

韩佳宜眼波促狭地在脸上打量了一个来回：“刚才还说是之前的一个朋友，现在又变成朋友的弟弟了，我可不信。”

霍仲祺皱着眉笑道：“你千万不要再跟我客气了。归正我也是个闲人，恰好趁便回家看看。”

电报纸上一行淡黑的笔迹打进眼里，蜇得人生疼。婉凝吃紧清算了几件随身的衣物，便叫了黄包车赶到车站，在时候表里找了一遍，还好，到江宁的火车早晨另有一班。但是好轻易排到窗口，里头售票的人却埋着头应道：“没票了。”

顾婉凝亦是笑了出来：“那霍公子多坐几次电车，就能看满一场了。之前我在曼琳姐姐家，听黎锦年先生提及过，他脚本里的对白还真有在电车上听来的。”

韩玿笑意阑珊地将车钥匙朝他手里一丢：“到底是个甚么样的美人儿，能让霍公子如许召之即去？”

如同三年前她和旭明带着父亲的骨灰返国，所谓“故里”不过是几帧似是而非断了篇的画面，所谓“故交”也只要一个她不想见到的旧影，前路渺渺，但是等她上了船，高楼巨厦般的邮轮一拔锚离港，她却奇特地平静了下来。人在途中，想甚么都是无谓，只要到岸的那一刻，想要获得的、不肯面对的才会一一摊开在你面前，只要越邻近起点人才会越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