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六老舐犊丧残生 张知县诛枭成铁案[第5页/共8页]
某朝某府某县,有一人姓赵,排行第六,人多叫他做赵六老。家声明净。囊橐肥饶。伉俪两口,生下一子,方离乳哺,是他两民气头的气,身上的肉。未生下时。两人各处许下了诺多香愿。只此一节上,已为这儿子费了无数财帛。不期三岁上出起痘来,两人终夜无寐,遍访名医,多方觅药,非论资财。只求得孩儿无恙,便杀了身己,也自甘心。两人忧疑惊骇,巴获得痘花回花,就是黑夜里得了明珠。也没得这般欢乐。看看保养得精力完固,也不知服了多少药料,吃了多少辛苦,坏了多少钱物。殷殷扶养,到了六七岁,又要送他上学。延一个老成名师,择日叫他拜了先生,取个学名唤做赵聪。先习了些《神童》、《干家诗》,后习《大学》。两人又怕儿子辛苦了,又怕先生拘束他。生出病来,每日不上读得几句书便歇了。那赵聪也到会体贴他伉俪两人的意义,常只是诈病佯疾,不进书院。两人倒是不敢违拗了他。那先生看了这些风景。口中不语,心下考虑道:“这真叫做禽犊之爱!适以是害之耳。养成于本日,悔怨无及矣。”却只是冷眼旁观,任仆人家措置。
国法还须推勘,神明料不差池。(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过了两七,李作头来讨棺银。六老道:“去替我家小官人讨。”李作头依言去对赵聪道:“官人家赊了小人棺木,幸赐价银则个。”赵聪光着眼,啐了一声道:“你莫不见鬼了!你眼又不瞎,前日是阿谁来你家赊棺材,便与阿谁讨,却如何来与我说?”李作头道:“是你家老官来赊的。方才是他叫我来与官人讨。”赵聪道:“休听他放屁!好没廉耻!他自有钱买棺材,如何图赖得人?你去时便去,莫要讨老爷怒发!”且背又动手,自出来了。李作头返来,将这段话对六老说知。六老纷繁泪落,忍不住哭起来。李作头劝住了道:“赵老官,不必如此!没有银子,便随分甚么东西准两件与小人罢了。”赵六老只得出来,翻箱倒笼,寻得三件冬衣,一根银馓子,把来准与李作头去了。
现在再说一个肆行不孝,到底不悛。明彰报应的。
光阴短浅,赵聪因为娇养,直挨到十四岁上才读完得经籍,赵六老还道是他出人头地,欢乐无穷。十五六岁,免不得教他试笔作文。六老此时为这儿子面上,家事已弄得七八了。没何如,要儿子成绩,甘心假贷延师,又重市延请一个饱学秀才,与他指导。每年束修五十金,其外节仪与夫供应之盛,自不必说。那赵聪原是个极贪安宴,旬日九不在书房里的,先生到落得吃安闲饭,得了重资,省了力量。为此就有那一班不成才、没廉耻的秀才,便要谋他馆谷。自有那有志向诚笃的,常常却之不就。此之谓贤愚不等。
王三见礼了,便开口道:“六老莫怪轰动!便是褚家那六十两端,虽则年年清利。却则是些贷钱准折,又还得不利落。本年他家要连本利都清楚。小人倒是无说话回他,六老遮莫做一番计算,清楚了这一项,也省多少口舌,免得门头不清净。”六老叹口气道:“当初要为这孝子做亲。负下了这几主重债,年年增利,囊橐一空。欲待在孝子处那借来偿还褚家,争奈他两个涓滴不肯放空。便是老夫身衣口食,平常也不能快意,那有钱来清楚这一项银?王兄幸作便利,善为我辞,脱期几时,戴德非浅!”王三变了面皮道:“六老,说那边话?我为褚家这主债上,馋唾多分辩干了。你却不知他家上门上户,只来寻我中人。我却又不得了多少中人钱,没出处讨如许不安闲吃?只是当初做差了事,没摆布了。他家动不动要着人来坐催,你却还说这般懈话!就是你手头来不及时,当初原为你儿子做亲借的,便和你儿子那借来还,有甚么不是处?我现在不好去回话,只坐在这里罢了。”六老听了这一番话,眼泪汪汪,无言可答,谦虚寒气的道:“王兄见教极是,容老夫和这孝子计议便了。王兄暂请回步,来早定当报命。”王三道,“是则是了,倒是我转了背,不成绩便放松!又不图你一碗儿茶,半钟儿酒,着甚来源?”摊手摊脚,也不道别,竟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