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突仲任酷杀众生 郓州司令冥全内侄[第3页/共6页]
闻声不食吾儒法,君子期将不忍全。
仲率性又好杀,日里没事得做,所居堂中,弓箭、坎阱、叉弹满屋,多是千方百计考虑杀生害命。出去走了一番,再没有白手返来的,非论獐鹿兽兔、乌鸢鸟雀之类,但经目中一见,毕竟要算计弄来吃他。但是一番返来,肩担背负,手提足系,不过是些飞禽走兽,就堆了一堂屋角。两人又去舞弄摆布,考虑巧样吃法。就是带活的,不肯便杀一刀、打一下死了吧。毕竟多设调和妙法:或生割其肝,或生抽其筋,或生断其舌,或生取其血。道是一死,便不跪嫩。假定获得生鳌,便将绳缚其四足,绷住在骄阳中晒着,鳖口中渴甚,即将盐酒放在他头边,鳖只得吃了,然后将他烹起来。鳖是里边醉出来的,分外好吃。取驴缚于堂中,面前放下一缸灰水,驴四围多用火逼着,驴口干即饮灰水,斯须,屎溺齐来,把他肠胃中肮脏多荡尽了。然后取酒调了椒盐各味,再复与他,他火逼不过,见了只是吃,性命未绝,外边皮肉已熟,里头调和也有了。一日拿得一刺猬,他浑身是硬刺,不便烹宰。仲任与莫贺咄筹议道:“莫非便是如许罢了不成?”想起一法来,把泥着些盐在内,跌成熟团,把刺猬团团泥裹起来,火里煨着。烧得熟透了,撤除外边的泥,只见猥皮与刺皆随泥脱了下来,剩的是一团熟肉。加了盐酱,且是好吃。凡所作为,多是如此。有诗为证:
只看这一件事起来,可见牲口一样灵性,自知死期;一样哀思,祈求施主。如何现在人歪着肚肠,只要广伤性命,暂侈口腹,是甚原因?敢道是阳间无对证么?不知阳间最重杀生,对证明显白白。只为人死去,既遭了冤对,自去一一偿报,复生的少。以是人多不及晓得,对人说也不信了。小子现在说个复生转来,明白可托的话。恰是:
且说仲任有个姑失,曾做郓州司马,姓张名安。开初瞥见仲任家事垂垂寥落,也要等他晓得些苦辣,收留他去,感导他转头做人家。及到厥后,瞥见他所作所为,越无人气,经通例讽,只是不听。张司马怜他是妻兄独子,常常挂在心上,怎当他气类非常,不是好言能够谕解,只得罢了。厥后司马已死,一发再无好言到他耳中,只是逞性胡为,如此十多年。
明法人等诸畜吃罢,分付道:“汝辈已得偿了些债。莫贺咄身命已尽,一听汝辈取偿。今放屈突仲任回家为汝辈追福,令汝辈多得人身。”诸畜等皆欢乐,各复了本形而散。判官方才在袋内放出仲任来,仲任出了袋,站立起来,只觉浑身疼痛。张判官对他说道:“冤报暂解,能够复生。既已见了报应,便可穷力修福。”仲任道:“多蒙姑夫极力全面调护,得解此难。今若复生,自当痛改前非,不敢再增恶业。但宿罪尚重,不知何法修福能够尽消?”判官道:“汝罪业太重,非等闲作福能够免得,除非刺血写统统经,此罪当尽。不然,他日更来,无可再救了。”仲任称谢领诺。张判官道:“还须遍语人间之人,使他每闻着报应,能生悔过的,也多是你的功德。”说罢,就叫两个青衣人送返来路。又分付道:“路中如有所见,切不成擅动动机,不依我戒,必要亏损。”叮瞩青衣人道:“可好伴他到家,他余业尽多,怕路中另有失处。”青衣人道:“本官分付,敢不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