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八 沈将仕三千买笑钱 王朝议一夜迷魂阵[第1页/共8页]
元来沈将仕窗隙中看去,见里头是美女七八人,环立在一张八仙桌外。桌上明晃晃点着一枝高烛,中间放下酒榼一架,一个骰盆。盆边七八堆采物,每一美女面前一堆,是将来作注赌采的。众女掀拳裸袖,各欲争雄。灯下偷眼看去,端的个个如嫦娥出世,风韵态度,目中所罕见。不觉魂飞天外,魄散九霄,看得目不转睛,顽涎乱吐。正在禁架不定之际,只见这个李三不知在那边走将出来,也窜在里头了,抓转机子,便待要掷下去。众女赌到间深处,忽见是:李三下注,尽嚷道:“李秀才,你又来鬼厮搅,打断我mm们兴头!”李三顽着脸皮道:“便等我在里头,与贤妹们帮兴一帮兴也好。”一个女子道:“老是熟人,无妨事。要来便来,不要酸子气,快摆下注钱来!”众女道:“看这个酸鬼那边熬得起大注?”一递一句挖苦着。李三掷一掷,做一个鬼脸,大师把他来做一个讽刺的物事。李三只是忍着羞,皮着脸,凭他擎面啐来,只是顽钝无耻,挨在帮里。一顷刻,不分相互,竟大师着他在内里掷了。
财是别人物,痴心何用贪?
寝兴多失节,饥饱亦相参。
这本话文,乃在宋朝道君天子宣和年间,平江府有一个官人姓沈,承着祖上官荫,应授将仕郎之职,赴京听调。这个将仕家道丰富,年纪又未几,带了很多金银宝货在身边。少年心性,好的是那歌楼舞谢,倚翠偎红,绿水青山,闲茶浪酒,况兼身伴随的是东西。只要撞得个乐意地点,挥金如土,毫无吝色。大凡世情如此,才是有个撒漫使钱的勤儿,便有那帮闲助懒的陪客来了。寓所差未几远,有两个游手人户:一个姓郑,一个姓李,老是些没头鬼,也没个甚么真名号,只叫作郑十哥,李三哥。整天来沈将仕下处,与他同坐同起,同饮同餐,沈将仕一刻也离不得他二人。他二人也偶然破些钱钞,请沈将仕到平康里中好姊妹家里。摆个还席。吃得欢畅,就在mm人家宿了。少不得串同了他家扶头打差,一起儿撮哄,弄出些钱钞,大师有分,决不到得白折了本。幸亏沈将仕丁壮贪色,心性不常,略略得昧就要跳槽,不沉沦着一个,也不能起发他大主财帛,只好和哄过日,常得嘴头肥腻罢了。如是盘桓将及半年,城中乐地也没有不游到的地点了。
三人反复走到轩外元喝酒去处,刚坐下,只见两个小童又出来劝酒道:“朝议多多请安尊客:‘夜深体倦,不敢作陪,求尊客发兴多饮一杯。’”三人同声辞道:“酒兴已阑,不必再叨了,只要道别了便去。”小童走出来说了,又走出来道:“朝议说:‘匆急之间,多有简慢。夜已深,不劳面别。’,而后三日,再求三位同会此处,更加纵情,切勿相拒。”又叫分付看马的仍旧送三位到寓所,转来回话。三人一同沈家家僮,乘着本来的四匹马,离了王家。行到城门边,天气将明,城门已自开了。马夫送沈将仕到了寓所,沈将仕赏了马夫酒钱,连郑、李二人的也多是沈将仕出了,一齐打发了去。郑、李二人别了沈将仕道:“一夜不睡,且各还寓所安眠一安眠,比及后日再去赴约。”二人别去。沈将仕自思夜来之事,固然落空了一二千本钱,倒是实在得趣。想来老姬赞他,多么有情。小姬怒他,也自有兴。其他诸姬递相劝酒,轮番睹赛,好不风景!多是背着仆人做的。可爱郑、李两人先占着这些便宜,现在我既弄入了门,少不得也熟分起来,也与他二人普通受用。或者另有括着个把上手的事在里头,也未可知。转转对劲。因两日困乏不出门,巴到第三日朝晨起来,就要去再赴王朝议之约。却不见郑、李二人到来,急着家僮到二人下处去请。下处人回言走出去了,只得呆呆等着。比及日中,竟不见来。沈将仕急得乱跳,肚肠多爬了出来。想一想道:“莫不他二人不约我先去了?我既已拜过扰过,认得的了,何必待他二人?只是要引进内里去,还须得他每带路。我现在各些礼品去酬谢前晚之酌,如果他二人先在,不必说了。如果不在,料得必来,好歹在那边等他每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