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四 任君用恣乐深闺 杨大尉戏宫馆客2[第2页/共3页]
又一诗笑杨太尉云:
任君用自被阉割以后,杨太尉见了便带笑容,越加待得他殷勤,干脆不时引他到阁房中,与妻妾杂坐宴饮耍笑。盖为他身无此物,不必顾忌,恰好把来做打趣之具了。开初,瑶月、筑玉等人凡与他有一手者,不时提及旧情,还非常怜念他。却现在没蛇得弄,中看不中吃,要来无干。任生对这些旧人道:“自太尉返来,我只道此生与你们永无相会之日了。岂知本日不时能够相会,却做了个无用之物,空咽唾津,不幸,不幸!”自此任生旬日到有九日在太尉内院,希得出外,又兼额净声雌,寺人嘴脸,怕见熟人,一发不敢到街上闲走。平时极来往得密的方务德也有半年不见他面。务德曾到大尉府中探听,乃太尉分付过期,尽说道他死了。
任生因是几时琢丧过分了,精力元是浪费的,做这被鬼迷了要将息的名头。在馆中保养了十来日。终是少年易复,渐觉旺相,出去见太尉,称伸谢:“不是太尉请法师救治,此时不知怎生被神鬼所迷,丧了残生也不见得。”太尉也自忻然道:“且喜得安然无事,老夫与君用久阔,今又值君用病起,安排几品,痛饮一番则个。”随命取酒共酌,猜枚行令,极其欢治。任生随机应变,曲意阿谀,酒间,任生用心提及遇鬼之事,要探太尉心上如何。但提起,太尉便道:“使君用独居遇魁,原是老夫不是。”实在安抚。任生心下私喜道:“所做之事,点滴不漏了。只是众美人几时能勾再见?此生只好做梦罢了。”书房静夜,常是相思不歇,却见太尉不疑,放下了老迈的鬼胎,不担干系,自道幸运了。岂知太尉故意,从墙头上见了任生,已瞧科了九分在肚里,及到筑玉夫人房中,不想那条做软梯的索子自那夜讽刺,将来堆在壁间,整天喧哄,已此忘了。一时未曾藏得过,被太尉看在眼里,料道此物,恰是接惹人出去的东西了。即将如霞拷问,如霞刻苦不过,一一招出。太尉又各处查访,重新彻尾的事,无一不明白了。却只毫不发觉出来,待那任生一如平时,宁肯加厚些。恰是:
任生在里头欢愉了一月不足。俄然一日,外边传报出去讲:“太尉返来了。”世人多在睡梦昏倒当中,还未非常准信。不知太尉立时就到,府门院门豁然大开。世人慌了手脚,赶紧着两个送任生出后花圃,叫他越墙出去。任生上得墙头,底下人忙把梯子掇过。口里叫道:“快下去!快下去!”不顾死活,没头的奔了转来。当时多着了忙,那曾细心?竟不想未曾系得秋千索子,倒是下去不得,这边没了梯子,又下来不得,想道:“有人撞见,煞是短长。”欲待奋身跳出,争奈淘虚的身子,手脚酸软,胆气虚怯,挣着便簌簌的抖,只得骑在墙檐脊上坐着,好似:错羊触藩,进退两难。
腹中怀剑,笑里藏刀。
看官,你道如果要成果任生性命,这也是太尉家惯做的事,何况任生造下罪业不小,除之亦不为过,何必将酒诱他在阁房了,然后脱手?元来不是杀他,那处法实是稀少。只见拿刀的懦夫褪下任生腰裤,将左手扯他的阳物出来,右手飕的一刀割下,随即剔出双肾。任生昏梦当中叫声“阿呵!”痛极晕绝。那懦夫即将神效止疼生肌敷药敷在伤处,放了任生捆缚,紧闭房门而出。这几个懦夫是谁?乃是常日内里所用阉工,专与内相净身的。太尉怪任生淫污了他的姬妻,又常日喜好他识相,着人不要径白除他,故此分付这些阉工把来阉割了。因是阉割的见不得风,故引入内里密室当中,前人所云“下蚕室”恰是此意。太尉又分付如法调节他,不得伤命,饮食之类务要加意。任生疼得十死九生,还亏调度有方,得以不死。明知太尉洞晓前事,下此毒手。忍气吞声,没处申述,且喜留得性命。过了十来日,勉强挣扎起来,讨些汤来洗面。但见下颏上微微几茎髭须尽脱在盒内,急取镜来照时,仿佛成了一个寺人之相。看那小肚之下结起一个大疤,这一条行淫之具已丢向东洋大海里去了。任生摸一摸,泪如雨下。有诗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