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六 王渔翁舍镜崇三宝 白水僧盗物丧双生[第2页/共9页]

话说宋时淳熙年间，临安府市民沈一，以卖酒谋生，家居官巷口，开着一个大酒访。又见西湖上买卖好，在钱塘门外丰楼买了一所库房，开着一个大旅店。楼上临湖玩景，旅客来往不断。沈一日里在店里监着酒工卖酒，傍晚方回家去。日逐营营，算计利钱，好不兴头。

话说宋朝隆兴年间，蜀中嘉州处统统一个渔翁，姓王名甲。家住岷江之旁，世代以捕鱼为业。每日与同老婆棹着小舟，来往江上撒网施罢。一日所得，刚好供应一家。这个渔翁固然行业落在这里头了，却一心好善敬佛。每将鱼虾市上去卖，若勾了一日蚀用，便肯将来布施与乞丐，或是寺院里打斋化饭，禅堂中募化腐菜，他不拘一文二文，常自喜舍不吝。他老婆见惯了的，况是女流，更加信佛，也自与他一心一意，虽是买卖陋劣，未几大事，没有一日不舍两文的。

鄙谚说得好“宁肯无了有，不成有了无。”王甲拨天家事弄得精光。考虑道：“我当初本是贫民，只为得了宝镜，乃至日遇横财，如此丰富。如果好端端放在家中，天然日长夜大，那边得个穷来？无福消受，却没要紧的，舍在白水寺中了。现在这寺里好生畅旺，却教我仍受贫困，这是那边提及的事？”伉俪两个，相互抱怨道：“当初是甚主张，怎不阻当一声？”王甲道：“现在也好处，我每又不是卖绝与他，是白白舍去扶养的。今把真相奉告方丈长老，原取了来家。这须是我家的旧物，他也不肯不得。若怕佛天面上欠都雅，等我每还是丰富以后，多出些布施，寂静三宝起来，也不为失期行了。”老婆道：“说得极是，为甚么睁着眼看别人繁华，本身受穷？作急去取了来，不成迟。”商讨已定，明日王甲径到峨眉山白水禅院中来。昔日轻施重宝，是个慷慨有量之人；目前重想旧踪，不过穷促无聊之计。普通施主，贫富不曰老是登临，音乐顿别。

且说白水禅院行者真空，原是个少年风骚淫浪的和尚，又且本房富足，尽可凭他撒漫，只是一贯碍着方丈师父，自家像不对劲。目前见师父官提下去，正中下怀，好不自在安闲。鄙谚云：“偷得爷钱没使处。”常日结识的私交、订交的婊子，没一处不把东西来乱塞乱花，费掉了好些过了。又偷将来各处寄顿下，自做私房，不计其数。猛地考虑道：“师父一时出来，必要查算，却不决撒？何况根究镜子起来，我未免不也缠在里头。目下趁师父不在，何不卷掳了这诺多家财，连镜子多带在身边了，星夜逃去他州外府，养开端发来做了俗人，欢愉他下半世，岂不是好？”算计已定，连夜把箱笼中金饰值钱的，并叠起来，做了两担。次日，本身挑了一担，顾人挑了一担，世人面前只说到州里救师父去，竟出庙门去了。

沈一内心欢愉，不去再睡，要驼回到家开看。虑恐入城之际，囊里狼逾，被城门上盘诘。拿一个大锤，隔囊锤击，再加蹴踏匾了，使不闻声。然后背在肩上，急到家里。老婆还在床上睡着未起，沈连续声喊道：“快起来！快起来！我得一主横财在这里了，寻秤来与我秤秤看。”老婆道：“甚么横财！昨夜家中柜里头非常响声，狐疑有贼，只得起来照看，不见甚么。为此一夜睡不着，至今未起。你且先去看看柜里着，再来寻秤不迟。”沈一走去取了钥匙，开柜一看，那边头空空的了。元来沈一城内城外两处酒访所用铜锡器皿家伙与老婆金银金饰，但是值钱的多清算在柜内，现在一件也不见了。惊奇道：“奇特！如果贼偷了去，为何锁都不开的！”老婆见说柜里空了，大哭起来道：“罢了！罢了！平生辛苦，多没有了！”沈一道：“无妨，且将神道昨夜所赐来看看，尽勾受用哩！”仓猝翻开布袋来看时，沈一惊得呆了。说也好笑，一件件拿出来看，多是自家柜里东西。只可惜被夜来那一顿锤踏，多弄得歪的歪，匾的匾，不成一件家伙了。沈一大呼道：“不好了！不好了！被这伙泼毛神作弄了。”老婆问其原因。乃说：“昨夜遇着五通神道，求他犒赏金银，他与我这一布囊。谁知多是自家屋里东西，叫个小鬼来搬去的。”老婆道：“为何多打碎了？”沈一道：“这倒是我怕东西狼，撞着城门上盘诘，故此多敲打实落了。那知有如许，自家害着自家了？”沈一伉俪多气得不耐烦，重新唤了匠人，逐件置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