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下酒赵尼媪迷花 机中机贾秀才报怨[第1页/共7页]
一会,带了两袋大珠来到院中,把与慧澄看道:“珠值二万贯,今看他斑斓分上,让他一半,万贯就与他了。”慧澄道:“其夫出使北边,他是个女人,在家那能凑得很多代价?”滕生笑道:“便是四五千贯也罢,再不,千贯数百贯也罢。若肯圆胜利德,一个钱没有也罢了。”慧澄也笑道:“好痴话!既有此珠,我与你仗苏、张之舌,六出奇计,好歹设法来院中逛逛。此时再看机遇,弄得与你相见一面,你自放脱手腕来,成不成看你造化,不关我事。”滕生道:“全仗妙手拯救则个。”
而后每夜便开小门放滕生出去,并无虚夕。狄氏内心爱得紧。只怕贰心上不喜好,极意阿谀。滕生也极力支陪,打得火块也似热的。过得数月,其夫归家了,略略踪迹稀些。然但是其夫出去了,便叫人请他来会。又是年余,其夫感觉有些风声,防闲严切,不能来往。狄氏思惟不过,成病而死。本来好好一个妇人。却被尼姑诱坏了身材,又送了性命。然此还是狄氏本身水性,厥后有些动情,没端庄了。故着了手。现在另有一个端庄的妇人,中了尼姑毒计,到底不甘,与夫同心合计,弄得尼姑死无葬身之地。果是快心,罕闻罕见。正合着:《普门品》云:
安排扑鼻香芳饵,专等鲸鲵来中计。
色中饿鬼是僧家,尼扮繇来不较差。
念彼观音力,还若于本人。
咒诅诸毒药。所欲害身者。
只见滕生每日必来院中逛逛,越见越加殷勤,来往渐熟了。慧澄一口便问道:“官人含混不决,必有甚么变乱,但有见托,无不极力。”滕生道:“说也不当。料是做不得的。但只是性命所关,或者希冀教员父万分之一着力救我,事若不成,挟个害病而死罢了。”慧澄见说得难堪,便道:“做得做不得,且说来!”滕生把西池上遇见狄氏,如何斑斓,如何想慕,若得一了凤缘,万金不吝,说了一遍。慧澄笑道:“这事却难,此人与我来往,虽是斑斓非常,却毫无半点暇疵,如何动到手?”滕生想一想,问道:“师父既与他来往,晓得他常日好些甚么?”慧澄道:“也不见他好甚东西。”滕生又道:“曾托师父做些甚么否?”慧澄道:“数日前托我寻些上好珠子,说了两三遍。只要此一端。”滕生大笑道:“好也!好也!天生缘分。我有个亲戚是珠商,有的是好珠。我现在下在他家,随你要多少是有的。”即出门雇马,乡飞也似去了。
那巫娘子公然吃了两日素,到第三日起个五更,打扮了,领了丫环春花,趁早上人稀,步过观音庵来。看官听着,但是尼庵、僧院,好人家后代不该等闲去的。说话的,如果同年生、并时长,在中间听得,拦门拉住,不但巫娘子完名全节,就是赵尼姑也保命全躯。只是以一去,有分教:旧室娇姿,污流玉树;佛门孽质,血染丹枫。这是后话,且听接上后果。
那赵尼姑接着巫娘子,千欢万喜,请了出去坐着。奉茶过了,引他参拜了白衣观音菩萨。巫娘子本身悄悄地祷祝,赵尼姑替他通诚,说道:“贾门信女巫氏,甘心持诵《白衣观音》经卷,专保早生贵子,吉样快意者!”通诚已毕,赵尼姑敲动术鱼,就念起来。先念了《净口业真言》,次念《安地盘真言》。启请过,先拜佛名号多时。然后念佛,一气念了二十来遍。说这赵尼姑奸猾,晓得巫娘子来得早,何况前日有了斋供,家里定是不吃早餐的。特地用心健忘,也不拿东西出来,也不问起曾吃未曾吃。尽管延挨,要巫娘子忍这一早饿对于地。那巫娘子是个娇怯怯的,空心夙起。随他拜了佛多时,又觉劳倦,又觉饥饿,不好说得。只叫丫环春花,与他附耳低言道:“你看厨下有些热汤水,斟一碗来!”赵尼姑瞥见,用心问道:“尽管念佛完闲事,竟忘了大娘曾用饭未?”巫娘子道:“来得早了,实是未曾。”赵尼姑道:“你看我老昏么!未曾办得早餐。办不及了,如那边?把昼斋早些罢。”巫娘子道:“不瞒师父说,肚里实是饥了。随分甚么点心,先吃些也好。”赵尼姑用心谦逊了一番,走到房里一会,又走到灶下一会,然后叫门徒本空托出一盘东西、一壶茶来。巫娘子已此饿得肚转肠鸣了。摆上一台好些时新果品,多救不得饿,只要热腾腾的一大盘好糕。巫娘子取一块来吃,又软又甜,况是饥饿头上,不觉连续吃了几块。小师父把热茶冲上,吃了两口,又吃了几块糕,再冲茶来吃。吃不到两三口,只见巫氏脸儿通红,天旋地转,打个呵欠,一堆软倒在椅子内里。赵尼姑冒充吃惊道:“怎的来!想是起得早了,头晕了,扶他床上睡一睡起来罢。”就同小师父本空连椅连人杠到床边,抱到床上放倒了头,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