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宋公子蹂躏优昙花 德夫人怜惜灵芝草[第1页/共5页]
说着,只见门帘开处,出去了两小我,一色打扮:穿戴二蓝摹木缎羊皮袍子,玄色摹本皮坎肩,剃了小半个头,梳作一个大辫子,搽粉点胭脂,穿的是挖云子镶鞋。进门却不打顿首,对着大家请了一个双安。看阿谁大些的,约有三十岁风景;二的有二十岁风景。大的长长鸭蛋脸儿,模样倒还不坏,就是脸上粉重些,约莫有点烟色,要借这粉盖下去的意义;二的团团面孔,淡施脂粉,却一脸的清秀,眼睛也另有神。大家行礼已毕,让他们坐下,大师心中看去:约莫第二个是靓云,因为感觉他是靓云,便就越看越都雅起来了。
慧生、老残下轿,走上前去,见德夫人早已下轿,手搀着那少年,朝东望着说话呢。老残走到跟前,把那少年一看,不觉大笑。说道:“我当是谁,本来是你哟!你如何不坐肩舆,走了来吗?快归去罢。”环翠道;“他师父说,教他一向送我们上山呢。”老残道:“那可使不得,几十里地,跑得了吗?”只见逸云笑说道:“俺们乡间人,没有别的本事,跑路是会的。这山上别说两天一个来回。就一天两个来回也累不着。”
当时逸云在佛柜抽屉内取出纸笔,慧生写过,说:“叫人立即送去。我们明天下山,还在你这里用饭。”重新人座。德夫人问:“信上如何写法?”慧生道:“我只说本日在斗姥宫,传闻因获咎世兄,明日定来封门。弟明日下山,仍须借此地一饭。因偕同女眷,他处不便。请缓封一日,俟弟与中间面谈后,再封何如?鹄候玉音。”逸云听了。笑吟吟的提了酒壶满斟了一遍酒,摘了青云袖子一下,起家离座,对德公佳耦请了两个双安,说:“替斗姥娘娘谢您的恩德。”青云也跟着请了两个双安。德夫人仓猝道:“说那儿话呢,还不定有效没有效呢。”
只见大的问慧生道:“这位老爷贵姓是德罢?您是到那边上任去吗?”慧生道:“我是送家眷回扬州,路过此地上山烧香,不是上任的官。”他又问老残道:“您是到那儿上任,还是有差使?”老残道:“我一不上任,二不当差,也是送家眷回扬州。”只见那二的说道:“您二位府上都是扬州吗?”慧生道:“都不是杨州人,都在扬州住家。”二的又道:“扬州是好处所,六朝金粉,自古繁华。不晓得隋堤杨柳现在另有没有?”老残道:“早没有了!人间那有一千几百年的柳树吗?”二的又道:“原是这个事理,不过我们山东人道拙。前人留下来的名迹都要装点,如果隋堤在我们山东,必然有人补种些杨柳,算一个风景。比方这泰山上的五大夫松。莫非当真是秦始皇封的那五棵松吗?不过既有这个名迹,总得种五棵松在那处所,好让那玩耍的人看了;也能够助点诗兴;乡间人看了,也多晓得一件故事。”
说罢大家反复上矫,再往前行,不久到了柏树洞。两边都是古柏交柯,不见天日。这柏树洞有五里长,再前是水流云在桥了。桥上是一条大瀑布冲下来,从桥下下山去。逸云对世人说:“若在夏天大雨以后,这水却不从桥下过。水从山高低来力量过大,径射到桥外去;人从桥上走,就是从瀑布底下钻畴昔,这也是一风趣的奇景。”
二人坐下。青云楞着个脸说道:“这信要不着劲,恐怕他更要封的快了。”逸云道:“傻小子,他敢获咎京官吗?你不晓得像我们这类削发人,要算轻贱到极处的,可知那娼妓比我们还要轻贱,可知那州县老爷们比娟妓还要轻贱!遇见驯良百姓,他治死了还要抽筋剥皮,锉骨扬灰。遇见有权势的人,他装王八给人家踹在脚底下,还要昂开端来叫两声,说我唱个曲子您听听罢。他怕京官老爷们写信给御史参他。你瞧着罢!明天我们这庙门口,又该挂一条彩绸、两个宫灯哩!”大师多忍不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