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客半黍九还 富翁千金一笑[第4页/共9页]
财主乘间问道:“吾丈如此丰富,非人所及。”那客人谦让道:“何足挂齿!”财主道:“日日如此用度,除非家中有金银高北斗,才气象意;不然,也有尽时。”客人道:“金银高北斗,若只是用去,要尽也不难。须有个用不尽的法儿。”财主意说,就有些着意了,问道:“如何是用不尽的法?”客人道:“冒昧之间,不好就说得。”财主道:“毕竟要就教。”客人道:“说来吾丈一定解,也一定信。”财主意说得跷蹊,一发殷勤求恳,需求见教。客人屏去摆布从人,附耳道:“吾有‘九还丹’,能够点铅汞为黄金。只要炼得丹成,黄金与瓦砾同耳,何足贵哉?”财主意说是丹术,一发投其所好,欣然道:“本来吾丈精于丹道,门生于此道最为心契,求之不得。若吾丈果有此术,门生甘心倾家受教。客人道:“岂可等闲传得?小小试看,以取一笑则可。”便教小童炽起炉炭,将几两铅汞熔化起来。身边腰袋里摸出一个纸包,翻开来都是些药末,就把小指甲挑起一些来,弹在罐里,倾将出来,连那铅汞不见了,都是雪花也似的好银。看官,你道药末能够窜改得铜铅做银,却不是真法了?元来这叫得“缩银之法”,他先将银子用药炼过,专取其精,每一两直缩做一分少些。今和铅汞在火中一烧,铅汞化为青气去了,遗下糟粕之质,见了银精,尽化为银。不知原是银子的原分量,未曾多了一些。丹客专以此术哄人,人便断念塌地信他,道是真了。
破布衫巾破布裙,逢人惯说会烧银。
一日秋间,来到杭州西湖上游赏,赁一个下处住着。只见隔壁园亭上歇着一个远来客人,带着家眷,也来游湖。行李甚多,主子划一。那女眷且是生得仙颜,探听来是这客人的爱妻。日日雇了天字一号的大湖船,摆了盛酒,吹弹歌颂俱备。携了此妾下湖,浅斟低唱,觥筹交举。满桌安排酒器,多是些金银异巧式样,层见迭出。早晨归寓,灯火光辉,犒赏无算。潘财主在隔壁寓所,看得呆了。想道:“我家里也算是富的,怎能够到得他这等华侈受用?此必是个陶朱、猗顿之流,第一等大族了。”内心艳慕,垂垂教人通问,与他来往相拜。通了姓名,各道相慕之意。
次日早上,从人依了昨日之言,把个烧火的家僮请了去。他日逐守着炉灶边,原不耐烦,见了酒杯,那边肯放?吃得烂醉,就在外边睡着了。财主已知他不在丹房了,即走到内房前,自去请看丹炉。那小娘子听得,即便移步出来,一如昨日在前先走。走到丹房门边,丫头仍留在外,止是财主紧随入门去了。到得炉边看时,不见了烧火的家僮。娘子冒充失惊道:“如何没人在此,却歇了火?”财主笑道:“只为小子自家要动火,故叫他暂歇了火。”小娘子只做不解道:“这火须是断不得的。”财主道:“等小子与娘子坎离交媾,以真火续将起来。”小娘子正色道:“炼丹学道之人,如何兴此邪念.说此邪话?”财主道:“尊夫在这里,与小娘子同眠同起,少不得也要炼丹,莫非一事不做,只是干伉俪不成?”小娘子无言可答,道:“一场闲事,如此歪缠!”财主道:“小子与娘子夙世姻缘,也是闲事。”一把抱住,双膝跪将下去。小娘子扶起道:“拙夫家训颇严,本不该乱做的,承主翁如此殷勤,贱妾不敢自爱,容晚间约着相会一话罢。”财主道:“就此恳赐一欢,方见娘子厚情。如多么获得晚?”小娘子道:“这里有人来,使不得。”财主道:“小子专为留意要求小娘子,已着人款住了烧火的了。别的也不敢出去。何况丹房邃密,无人知觉。”小娘子道:“其间须是丹炉,怕有冒犯,悔之无及。决使不得!”财主此时髦已勃发,那边还顾甚么丹炉不丹炉!只是紧紧抱住道:“就是要了小子的性命,也说不得了。只求小娘子救一救!”不由他肯不肯,搿到一只酒徒椅上,扯脱裤儿,就舞将出来,此时欢愉何异登仙。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