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朝朝暮暮[第4页/共15页]

梅姑闻言，那恐吓小孩儿的目光顿时显出几分慈爱来——跟公主初见她那日问的话一样呢，都是好孩子。

他老了，已离任大内总管多年，也不在这文华殿内当差，只是在宫中养老，闲人一个。前阵子两位小主子在宫里放纸鸢，那断线纸鸢挂到了树上，刚巧被他撞见，就使掌风将纸鸢送了下来，打那以后，皇子殿下就老缠着他传授技艺。

杨氏见惯不怪，两个稳婆却不由暗道天下传言不虚，皇后娘娘能母范天下，果然非平常女子。

“你说……这孩子是儿是女？”她问。

公主？

听罢爹娘之言，步朝暮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这是他第一次发觉出爹的事理比娘的事理更难懂，欲明此中之意，仿佛需求更久的光阴。

坐胎两月方才像小我，可脸盘子也就是只具其形罢了。

但这胎分歧，她除了有些乏以外，别无别的害喜之症。这倒让步惜欢有些不安了，他数次传召太医入宫号脉，听太医说害喜之症因胎而异，内心还是感觉不结壮，这天傍晚，太医来号存候脉，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回。

……

宫女寺人们也被这奇景所惊，在承乾殿里当差可真长见地，皇后娘娘真乃神人，竟连天上的云都能造出来！

殿内早已安插安妥，床榻是将作监按图所造，形似交椅，半躺在榻上，比平卧更便于使力。暮青到榻上歇了会儿，阵痛一发作，她就起家下地走动，累了就回榻上歇着，歇好了持续下地走动，如此折腾到了后半夜，阵痛愈发频繁激烈了起来，稳婆们怕暮青分娩时体力撑不住，劝她卧榻歇着。

……

“爹擅策画啊！”

德王便是大图哀帝，他献降以后被封为德王，彰的是恤民之德。大图虽亡，巫氏宗亲尚存，大齐建国后，朝中下旨将这些人悉数迁入望京，赐了田宅职俸，而当初洛都朝廷中的重臣多数被撤职贬黜，留任者只要景子春等寥寥数人。

这天，步朝暮刚满六岁。

步惜欢瞅来一眼，一边赏识着爱妻在霞光窗影里换衣的美景，一边笑看着女儿啃布老虎的憨态，好声好气地跟半岁大的女儿打筹议，“娘说让坐会儿，那咱就坐会儿，可好？”

“快！扶娘娘入阁房！”

彩娥禀道：“回老夫人，快五更了。”

“就是管人？”

梅姑在俩娃吵嘴的工夫里啃掉了半只鸡，鸡骨头喷得到处都是。

“饱了。”她道，“趁这会儿还不如何折腾，陪我再涣散步去。”

唯有步惜欢清楚暮青的手一回比一回颤得短长，可任由痛意入骨，她只是吐纳着气味，未曾喊过一声。

宫里从不为公主和皇子的生辰大宴群臣，身为公主和皇子，步朝霞和步朝暮从未收过臣工的贺礼，但他们还是最爱仲春。

来年仲春初三，望都城里格外热烈，这天是万家春日宴，也是永宁公主的生辰。

一贯好脾气的步朝霞恼了，指着弟弟的鼻子凶巴巴地问：“那你是感觉爹爹甚么都不会喽？”

步朝霞闻着味儿望向灶台，问道：“都备好了吗？”

暮青微微一笑，忽觉手被握住，抬眼望去，正对上步惜欢缠绵情深的眸。

“……能吗？”步朝霞瞪大眼，眸子里尽是镇静诧异。

她命彩娥备了糖水和点心，随时弥补体力。两个稳婆见她熬了大半夜，不但一声没喊过，还能行动用膳，心中不由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