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夜半深宫见[第2页/共2页]
九龙玉池台上,元隆帝未回声,暮青却闻拾阶而下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叩着玉阶,清声缓落,漫不经心。暮青只见猩红衣袂落入面前,一只手伸来了她面前。
那手指苗条,如落月色珠辉,一道慵懒惰漫的声音在她头顶笑:“爱妃叫朕好等。”
院子里,谢公子跪在地上,望那华辇远去,眼底覆了阴霾。身为男人,舍了身份,弃了颜面,涂脂抹粉,忍为男宠,竟盼不来圣眷。那少年不敬圣驾,嘴毒无矩,连名字都有污圣听,竟能一举册为美人,万般恩宠。
暮青眉头狠蹙,头一回说话失了干脆利落,“你……是你?!”
王重喜顿惊,陛下有些洁症,美人司里的公子们面圣,向来都是洗净了才往宫中送,彻夜怎破了旧例?这周美人本日才来,尚未验身,他原筹算趁他待会儿宽衣沐浴,令陪侍寺人将验身册子登记好一同送入宫中,现在可怎生是好?
那人墨发红袍,闻声负手回身,红袖拂云动,氤氲忽散间,见那人红袍半敞,一片玉色春情露,玉带松懒,一掬楚腰东风搦。那人含笑眺望,若明珠生辉,醉点半殿风景。那容颜在半殿辉光里明见,却难相述。只觉人间有一人,不见容颜,叹人间风华。见那容颜,叹人间再难见风华。
真是一副好皮郛!
自那晚刺史府中了香毒,她就不喜香气,后遗症未愈!
合欢殿。
暮青乘在辇车里,透过窗棱见夜景缓缓行至湖边,今早来时的画舫不见了,换了艘平阔的大船,车架人顿时了船,驶向对岸。她将目光收了返来,已偶然义赏景,低头见手中尚拿着圣旨便顺手丢去一边。
摊爪,见面了,敌手戏还会远吗?
那刺史府里的奥秘男人!
“圣上口谕,公子明日午掉队宫面圣,筹办着吧。”范通传完话,一张古板的脸看人暮气沉沉,瞧了谢公子一眼,拜别时眸底隐有阴色。
辇车缓缓抬起,月色里晃闲逛悠出了东殿,自始至终没司监王重喜说话的份儿,暮青那份验身细册范通不知忘了还是怎的,竟提也没提。
“谢主隆恩!”谢公子一脸欣喜谢恩,起家时已不见了宫中人,他望向辇车行去的方向,脸上欣喜又换了阴霾。
元隆帝,当真是喜怒难测……
“周美人上辇车吧?别叫圣上等着。”范通言罢,侧身一让,一辆在华辇夜中静候。
公然无人斥她,司监王重喜笑眯缝了眼,对摆布陪侍道:“快为周美人备汤沐浴,别误了面圣的时候。”
金玉琼华殿中立,如见巫峡瑶池君。
关一殿云台在外,却开一殿瑶池在内。
暮青一怔,似被雷击中,霍然昂首!
半夜更深,又无人声。
暮青瞧了眼辇车内,未再瞧见不喜的,这才上了车。
这声音,她也曾听过!
寂静半晌,院子里传来少年清冷的声音,“臣领旨,谢恩。”
那华辇朱漆彩绸,八人抬侍,明窗一角点着繁花,熏香浅浅透出窗来,月影里袅如烟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