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此夕何夕[第1页/共3页]
小黑也嚷着:“他日若你来了,我们便也带你去瞧那两淮的山色湖光!”
她本想说“个个衣不蔽体,好不知羞!”但一来讲不出口,二者如用这八个字,她本身也感觉未免说得也有些过了,是以生生咽了归去。
水玄灵撇撇嘴,柳少阳拉着她进了船舱。只见内里木桌绣塌、织毯檀香、美酒香茗,一应俱全。小黑坐在软榻上,咬着姜糖鲜果,一双眼睛顺着卷起帘帐的窗子,正朝内里波光夜景看得努力。
水玄灵悄悄点了点头,两人回到画舫之上。那梢公收了银子,公然换上了一副笑容,呼喊着撑船离岸。
水玄灵本就是坦白的性子,畴昔的事转眼既忘。没多时,不但和叶小青聊得甚欢,就连和那两个她刚才说嘴的歌女,也是多有谈笑了。
侧船篷,使江风。蟹舍整齐渔市东。到时闻暮钟。”
水玄灵方才只是把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却未曾想到这很多。现在听柳少阳这般一说,不由得面有愧色。
柳少阳喝得微醺,也渐觉时候不早了,叶小青此时也已唱到了最后一曲:
秦淮内河的夜景,坐在船中看时,别有一番意味。水中舟桥交叉,明暗掩映;岸下台阁延绵,灯火光辉。柳少阳和小黑坐在一侧,盛上美酒,把盏对酌,看着船外的两岸夜景。
画桥西,画桥东。有泪清楚清涨同,如何留酒徒。”
水玄灵虽模糊感觉,此事本身多有不当之处。但听了这梢公如此一说,心中不由得来气。正想好好经验此人一番,忽见柳少阳朝本身使着眼色,口中还道:“船家,这船我们既然上来了,便是必定要坐的。这白衣女人和你开打趣的,你莫要当真便是!”
腔调婉转流转,轻柔动听,隐透着一丝子规啼鸣的凄楚之意。柳少阳听出这是南宋文人的两首《长相思》,前面一首陆放翁写的,说得是江南的暮色水景;前面一首是刘光祖所作,吟得是凄婉的离情别绪。
“日高深院无人,杨花扑帐春云暖。回文未就,停针不语,绣床倚遍。翠被笼香,绿鬟坠腻,伤春成怨。尽云山烟水,柔情一缕,又暗逐、金鞍远。鸾佩相逢甚处,似当年、刘郎仙苑。凭肩后约,画眉新巧,向来未惯。枕落钗声,帘开燕语,风骚云散。甚模糊难记,人间天上,有缘重见。”
船家喝着号子,提锚离岸,朝着对岸驶出。江边眼角含泪的叶小青,和她身边岸边上的杨柳坊阁,以及身后的巍巍城郭,垂垂得远去得恍惚,再也瞧不清了。
隆冬金陵城的晨光里,可贵有着几缕冷风。城北边金川门外的船埠上,柳少阳三人正鹄立在将要拔锚的摆渡船边,与叶小青挥手告别。
四人坐定,小黑见水玄灵面上方才喜色已然尽消,嘿嘿笑了笑,冲叶小青悄声道:“小青,我方才说甚么来着?玄灵姐不管有多活力,只要我少阳哥上去一劝,便老是管用。”
两个穿戴纱裙轻衫的歌女,此时也取出唱板琴瑟。此中一个长着鹅蛋脸的女人问道:“几位客长,要听些甚么曲子么?”
半晌间几人所坐的画舫,在那梢公纯熟的摇橹声响中,已然顺着灯火环绕的一河浩渺烟波,朝西驶去。
那梢公愠道:“我在这秦淮河上划了几年的船,载过不知多少客人,真没见过女人你这般上了船又说不坐的!这条画舫,但是彩云楼的财产,岂是你这般在理取闹,随便消遣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