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枇杷[第1页/共4页]
那是个生的极其标致精美的孩子,才不过八.九岁大,五官里已经能模糊瞧出今后会出完工个美人,唇红齿白,一笑起来有两个圆圆的酒涡。加上皮肤乌黑,被枣红色一衬,更显得如珠似玉,在黑夜里仿佛都能生出莹莹的光。
景砚再也不会是太子了,他昔日有多少尊荣、多少荣宠,在陈家被拿下之时,就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了。
梁长喜却不会,他在元德帝身边二十余年,位子坐的很稳,生性也格外安稳沉着,等闲瞧不出喜怒,哪怕他晓得这封圣旨上写着甚么,都不会对景砚有任何不端方。
两天前,禁卫军来人将东宫的内侍宫女都发派了出去。景砚暗下嘱托周明德,把乔玉换了身小寺人的衣服,隐下身份,塞到那群宫人里头了。不过期候仓促,景砚只来得及讲了几句话,也没亲眼看到他被送出去。
他软声软气地求面前这个从未见过的人,“小哥哥,你能替我捉几只萤火虫吗?”
景砚长眉微皱,走下台阶,离近了去看。
自那今后的三年,景砚在乔玉身上费了太多的心机,也不缺这最后一点。
景砚已不再问了,只应了一声。
那冯贼指的便是冯贵妃,近年来颇受恩宠,还诞下了两位皇子,一名公主,一向属意于凤座,虎视眈眈。她父亲也是一名将军,不过上头一向有陈勋压着,功绩不显,早有牢骚,此次的事情,冯家也不晓得在里头动了多少手脚。
景砚的心头忽的一滞,他不再想乔玉了。
不过也只要这么一回了。
景砚面色冷酷,凤眸微阖,眼里没有一丝亮光,偏过甚,望着身边跪着的周明德,这约莫是最后一面了。
景砚的身材微微摇摆,阖了阖眼,定在原处好一会才哑着嗓音问:“母后,葬在了那边?”
宫里统统人都明白,风向早变了。
那些金黄色亮的惊人, 仿佛要灼伤人眼。
内里还鄙人着大雨, 宫里冷冷僻清,没小我影, 入耳尽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广大的芭蕉叶有力地垂展,盛放的石榴花落了一地,被泥水渗入了,揉烂了, 再也没了光鲜的色彩。
罪臣之女是担待不了皇后的重责的,陈皇后于当日被元德帝剥夺封号,囚在冷宫里头,已经在明天向元德帝叩首认错,早晨便自缢了。
他想起了甚么,便轻描淡写地问:“对了,那孩子送出去了吗?”
厚重的帷幕遮住内里的光,宫内只点了几根蜡烛,景砚的神情在那若隐若现的亮光里暗淡难懂,谁也瞧不清。
景砚微微垂眼,不再看这些了。
景砚本没甚么兴趣,却被陈皇后催了几声,要那孩子返来吃点心,只好提着灯笼,顺着后院的画廊一起边走边找,俄然听到左边里收回不小的动静,便瞧见不远处的花丛里藏着一个身穿枣红衣裳的团子。
这本是前朝的事,和后宫没甚么干系,只可惜了一件事,元德帝的皇后也姓陈,便是此次谋逆的反贼之女,而景砚,就是反贼的外孙。
他们今后最好是再也不相见,如果见了……
四周一片沉寂无声,周明德端了一杯热茶,好不轻易放稳妥了,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景砚走出寝宫,陈皇后宫里的寺人总管周明德站在寝宫门外,恭敬地福了福,又轻声细语道:“娘娘的后事已包办理妥当了,殿下尽可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