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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就停在营地那……”

她半坐着，够到帐篷顶上的照明灯，拧了两下开关。

一击未中后，车头笨拙地转了向，掉头沿着来时的车辙印碾去。越野车的车灯像打猎的蛮荒凶兽，在被暗中吞噬的可可西里头也不回地远去。

她睁了睁眼，没展开，似梦似醒间，看到江沅跪坐在她身侧，笑眯眯说天亮了，要出去看金顶。

她一一回想着一牢记在脑中的救济电话，回想每一个现在还能帮上忙的电话号码，一遍各处拨通，申明环境，要求救济。

……

“我找瓶水就返来……”

不可……

“这傻子……”

紧接着车鸣声高文，有车灯急旋，从帐篷前一晃而过，沉寂的凌晨俄然被扯开了一道口儿。

长久的沉寂后，是混乱到分不清人声的沸腾。

脚下的土砺冰冷健壮，像踩在冰尖上。从帐篷到巡山队营地那十几米，她体力耗尽，喘得像是一口气跑了八百米，停下来时还呼吸不畅，字不连句，断断续续：“江沅呢……”

营地里独一一盏探射灯亮起来，灯光直落在她脸上，刺得她眼睛生疼，几乎流出泪来。

曲一弦翻了几张照片，拍拍摇着尾巴的少女：“我定好闹钟，明天日出前唤醒你，带你看看甚么是真正的雪山金顶。”

曲一弦听不清巡山队的和彭深说了甚么，只抓到几个“不晓得”“发疯一样”“开车跑了”的词，她拧眉，嘴唇翳合了数下，想问“江沅呢”？

改装过的越野车，车轮抓地，似野兽吃紧嘶吼。那骤大的油门声，碾着灰尘，隔着数米远都能听出它的孔殷和紧急。

四天前, 她们从南辰市解缆，直飞西宁，落地后先去租车行取了租来的巡洋舰。

此为防盗章　　营地的阵势平坦开阔, 枯燥背风, 且邻近水源。

最后的尾灯像是就烙在了眼底，时不时地闪现在郊野的深处。

“撞人了？”

出事了！

它不像帐篷里那么暗中，苍穹吊挂着银河，月光疏淡。不远处的雪山还模糊可窥见它的山体表面，像泼上去的墨影。

帐篷里挂了盏照明灯，款式复古，像六十年代的油灯。

曲一弦扭头去看身侧。

一天的休整后，六月九日一早, 车队从格尔木解缆, 翻越昆仑山进入可可西里的无人区。

曲一弦连鞋也顾不得穿，赤着脚就追上去。

她收起舆图，笔帽夹着图册被她顺手卷进双肩包的夹层内。

灯没亮。

那惶恐无措和茫然无助的情感一下就奔涌出来。

彭深追上来，边拉外套的拉链，边搀了曲一弦一把，问：“如何回事？”

曲一弦也不躲，拧眉嘶了声，横眉剜她。

曲一弦睡意正深，脸上似被贴了冰块，本就四蹿的寒意像找到了构造，一股脑涌上她的后颈。

睡到后半夜，有风把帐篷外的驼铃撞响，闷闷沉沉的一记铃啷声里。曲一弦听到江沅仿佛置身在山谷里，隔着层层迷雾透出的声音，袅袅绕绕。

她在睡垫上翻了个身，眉眼一耷，沉甜睡去。

不可！

她心跳“咚咚咚”地狠恶鼓励着，氧气淡薄到仅靠鼻子已经没法呼吸，她伸开嘴，深喘了几口气。目光落在并未关实的帐篷口上一顿，随即瞳孔收缩。

曲一弦心口一悸，俄然惊醒，猛地坐起家来。毫无缓冲之下，刹时头晕目炫，面前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