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第1页/共3页]
统统人被吵醒,帐篷里的灯一盏一盏像星辉在夜幕中被点亮。
她在睡垫上翻了个身,眉眼一耷,沉甜睡去。
帐篷里的闹钟铃声响起,金色的阳光铺在雪山顶上,浇出一座金顶。
营地里独一一盏探射灯亮起来,灯光直落在她脸上,刺得她眼睛生疼,几乎流出泪来。
――
她收起舆图,笔帽夹着图册被她顺手卷进双肩包的夹层内。
曲一弦连鞋也顾不得穿,赤着脚就追上去。
紧接着车鸣声高文,有车灯急旋,从帐篷前一晃而过,沉寂的凌晨俄然被扯开了一道口儿。
搭好帐篷后,趁着天气还没黑透,曲一弦翻出折在上衣口袋的舆图,按例用玄色水笔勾画线路,备注日期。
“车就停在营地那……”
四天前,她们从南辰市解缆,直飞西宁,落地后先去租车行取了租来的巡洋舰。
彭深追上来,边拉外套的拉链,边搀了曲一弦一把,问:“如何回事?”
曲一弦也不躲,拧眉嘶了声,横眉剜她。
――
一击未中后,车头笨拙地转了向,掉头沿着来时的车辙印碾去。越野车的车灯像打猎的蛮荒凶兽,在被暗中吞噬的可可西里头也不回地远去。
这趟为期十天的路程到明天,刚好过半。
可可西里错综庞大的地形下,紧跟上去的巡山队员及彭深都没能追上她。那盏猩红的车灯就像是最后诀别的眼神,透着让人压抑堵塞的苦楚。
“我找瓶水就返来。”
“撞人了?”
她睁了睁眼,没展开,似梦似醒间,看到江沅跪坐在她身侧,笑眯眯说天亮了,要出去看金顶。
曲一弦唇色发白,高温下,手指生硬地几近转动不了。她慢吞吞的,用指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下号码,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
曲一弦握着领巾的手一顿,鼻尖盗汗直冒。
出事了!
它不像帐篷里那么暗中,苍穹吊挂着银河,月光疏淡。不远处的雪山还模糊可窥见它的山体表面,像泼上去的墨影。
帐篷里挂了盏照明灯,款式复古,像六十年代的油灯。
曲一弦翻了几张照片,拍拍摇着尾巴的少女:“我定好闹钟,明天日出前唤醒你,带你看看甚么是真正的雪山金顶。”
每年蒲月,藏羚羊迁徙之日起,这个营地便有巡山队员和志愿者驻守,既为庇护藏羚羊,也为穿越可可西里的越野车队或骑行驴友供应帮忙。
值夜的巡山队员和彭深开车去追人。
江沅不在。
文/北倾
曲一弦听不清巡山队的和彭深说了甚么,只抓到几个“不晓得”“发疯一样”“开车跑了”的词,她拧眉,嘴唇翳合了数下,想问“江沅呢”?
她一凛,仿佛真的听到了帐篷被拉开的声音,那顺着夜风涌出去的潮寒氛围几近把她的呼吸都要冻住。
“我动员手电筒,”江沅的声音在她耳边如浮梦云烟,透着丝半夜时分才有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渗意:“车就停在营地那,我找瓶水就返来。”
炙亮的帐篷壁上,俄然闪过一道玄色的人影,如鬼怪,无声无息地飘散畴昔。
……
睡到后半夜,有风把帐篷外的驼铃撞响,闷闷沉沉的一记铃啷声里。曲一弦听到江沅仿佛置身在山谷里,隔着层层迷雾透出的声音,袅袅绕绕。
她的认识沉浮着,试图把她拉进梦魇的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