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奉召回京[第2页/共3页]
阎氏欣喜他道:“不过是几日的工夫,想来该当能赶得上为你祖母侍疾。并且,昨日暴雨滂湃,水都已经漫过了驿道,本便分歧适疾行。侍卫与部曲都去前头探路了,让你安息几日也并不碍着甚么。”
李徽心中一叹,扫了她们一眼:“起来罢。”他如何忘了,这些侍婢皆是母亲阎氏派来服侍他的,一贯由张傅母严加束缚,毫不敢违逆她们的意义。而他现在到底不过是个年纪尚轻的少年郎罢了,又在病中,不敷为惧。且这几张脸瞧着似有些熟谙,今后都是他府中的管事娘子,亦是张傅母替他留下来的可用之人,因为些许小事惩罚她们也不值当。
商州?岭南驿?李徽双眸微动,震惊非常。他的父亲濮王李泰,乃太宗文天子与元后之嫡次子,因夺嫡失利而被逐出长安,贬至封地均州郧乡县。在他影象中,自此以后,他这位阿爷从未出过郧乡县半步,满身心皆沉湎于作诗赋文、喝酒作乐当中。待到祖父驾崩,叔父继位以后,他便逐步郁郁而终。而他在十年后亦是步他的后尘,表情烦闷乃至于沉痾身亡。
现在,他这位万事不睬的阿爷竟然踏出了封地,急仓促地朝着西北而去?均州虽与商州比邻,但细心论起来交通却甚为不便。启事无他,横亘在二州中间的便是隔断关内道与山南道的秦岭。只要超出秦岭,方能真正进入关内道要地,进入繁华的商州之境。而商州之西便是雍州――便是京都长安!
李徽上一世病逝时,早已不知曾饮过多少苦药汤子,喝药便如同饮水,已经风俗了。现在一口饮尽大碗药汤以后,连压下苦味的杏脯亦不消,便略进了些舀去油花的鸡丝粥。张傅母见他胃口规复得不错,甚是欣喜,便亲身去厨下叮咛再备些平淡的吃食,又遣侍婢去请医者来诊脉。
捉驿很快便被带了过来,穿戴不甚称身的新绸衣,连手脚都不知往那里放好。因长年劳作之故,他肤色黎黑,头发斑白,脸上沟壑纵横,浑身高低虽透着寒微到泥地里的畏缩之态,目光却明正清澈,很难令人生出厌憎之感。
商州岭南驿,无疑便是秦岭之南最后一个馆驿,下一个馆驿或许便是岭北驿了。阿爷毫不是奔着秦岭打猎而去,他对打猎底子毫无兴趣――更不是奔着商州而去,商州之繁华于自幼生善于都城长安的他又算得上甚么?――他明显正在回长安的路上!
李徽垂眼道:“都是孩儿身材不争气,坏了阿爷的事。路程这般急,担搁了这几日,该不会误了大事罢?”他想确认,是否是祖父沉痾,急诏众子入京侍疾。现在究竟又是贞元多少年,已产生的与即将产生的诸事,到底与宿世那些影象有何不同。
捉驿眼睛一亮,笑道:“小郎君算是问对人了。旁的不说,小老儿经常在山岭中打猎,这大山岭就像是小老儿家的后院似的。说到馆驿,大山岭中该当也有一个,顺着驿道行两三日便到了。若要超出这座大山岭,慢些须得旬日,快些不过四五日……对了,前些光阴,村里人刚猎了一头肥壮的野猪,舍不得吃用,不若网罗了来让朱紫尝尝鲜?”
“回小郎君,此馆驿名为岭南驿,属商州统领。”
见他语中并无怒意,侍婢们相互瞧了瞧,又道:“三郎君若想赏雨景,只需搬来屏风挡住风便可。只是行李中并无合适的屏风,也不知这馆驿里有没有可用之物。不如奴们去问一问捉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