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前世番外[第1页/共5页]
他的战袍早已成了碎片,班驳的血迹自铁甲的裂缝里排泄,此时已然冻得生硬。肩上、背上、腿上、手臂,浑身高低几近没有一处是无缺的,他握剑的手也是血红色,在北风里冻得麻痹。
一旦想到靖宁侯府的弃尸荒漠,想到谢璇临终怀着身孕的绝望和孤傲,韩玠便感觉心如刀绞,本来想给她最繁华的绮梦,终究却连一座坟冢都没有给她。那是他从小就藏在心间的小女人,是他在雁鸣关外的风沙里深藏于心的暖和,是无时无刻不思念的老婆啊!
璇璇,璇璇。
只是经文通俗博识,教人断爱去念,常常诵到一半,韩玠便没法持续——
那么她呢?她和孩子,是不是也……
韩玠骑马单独立在苍茫田野间,身上的铁甲冰寒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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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承诺过的恩爱相伴,他所承诺过的煮酒栽花,一字一句,尽如利刃刺在心头。
冷风还是吼怒,一时候又是将士们的吼怒与战歌在耳边反响,那些昔日同生共死的兄弟,却终究刀剑相向,手足搏斗。
“在求甚么?”
他低垂着端倪,脚步仓促的穿街走巷,垂垂走近熟谙的府邸。
四年苦等,一年有孕,她在都城翘首等候他的归影,他却来不及兑现统统的信誉和许约,便猝不及防的落空全数。而后,那里还能有机遇去弥补?
可数日以内□□陡生,现在靖宁侯府举家被抄,据那递信的人说,无一人逃脱。
他情愿背负统统的沉痛过往,单独跋涉回到畴昔,只求再见她娇美笑靥,再伴她晴日月夜,让她一世安然。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面前一团乌黑,他仿佛刹时堕入昏倒,只感觉鄙人坠,身材变得很轻,意念却非常沉重,裹挟着那些甜美又沉痛的影象,叫他几近喘不过气。死普通的沉寂与乌黑,耳边如有风声、火声、雷声,另有谢璇浅淡的呼吸声,仿佛近在耳边。
韩玠没法判定此中真假,但漫漫数十年苦寂的生命里,这是独一的但愿。
韩玠翻墙入内,那统统假山屋宇皆是熟谙的,只是格外混乱——院子里的盆景多被打翻,屋内值钱的物事早已被劫夺一空,地上尽是破裂的瓷片,昔日里光辉阔朗的靖宁侯府,现在只余破败空荡。
而在千里以外,韩玠独乘一骑,包裹里背着谢璇留下的旧物,趁着混乱出了雁鸣关,一起往西,到曾经躲藏过的河谷古寺里,祈求削发。
新帝以诡计算计登上皇位,宫廷表里的防备便格外森严,想要潜入皇宫刺杀那条毒蛇,无异于以卵击石。韩玠便藏身在城外烧毁的农舍里,静候机会——靖宁侯府高低无人幸免,恒国公府也早已崩塌,昔日的故交旧友恐怕都不想看到他这个已经葬身塞外的“叛贼”,他独一能放在心上的,只要谢璇留下的旧物。
他的璇璇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是心底最深的和顺,是现在最痛的伤口。
攀附着巨石向上,黄沙垂垂阔别,站在半空中狠恶得几近没法呼吸的暴风里,他终究看到了一道乌玄色的巨门。那上面绘制着跟羊皮卷类似的诡异斑纹,一侧如烈焰炽热,另一侧却比坚冰更冷。
他那样思念她,想要再见她一面,想要赔偿统统的亏欠,该虔诚吟诵哪一段经文,才气求得重来一次的机遇?
没有颠末任何思虑,韩玠鞭策那扇巨门。